袁萬啟臉色陰晴不定,遲疑不決,焦繼勳卻是急了,若王公實不肯就犯,那就輪到他倒黴,於是搶前道:“王總旗,你百般阻撓不讓焦某搜查,莫非當真是心虛了?”
“清者自清,既然焦巡檢一定要搜,那王某便讓你搜上一搜,不過醜話說在先,你若搜不出什麼,可別怪王某翻臉無情,你可要想好了。”
焦繼勳哼了一聲,卻仍是硬起頭皮帶著二十多名巡丁進去搜查,巡丁不是兵員,與衙門差役一般刁滑,善於誣陷狡賴勾當,王公實深知,見此打了個眼色,讓李文泰、宋友明帶軍士跟進去盯著,以防他們栽贓。
不多時,焦繼勳垂頭喪氣地帶著巡丁出來了,似是害怕王公實趁機找麻煩,徑直灰溜溜地帶著人逃也似地出了軍堡,袁萬啟左看看,右看看,氣得跺了跺腳,只好也跟著走了。
王公實跟出堡門,站在吊橋頭看著大隊巡丁退去,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大為得意道:“哼哼……這幫刁鑽鹽吏慣會使詐,欺軟怕硬,這次我看你們如何收場!”
待巡隊走得完全望不見人影,王公實踱步而回,讓軍士們將堡門關上,召集李文泰、宋友明、丁亙、劉儉兄弟等五名小旗到營房內商議後事。
王公實顯得心情大好,笑眯眯道:“這次的事,馬家或焦家,總有一家要出來頂罪,我們濤洛墩不能再慣著這群鹽老鼠。”
“正是!多半是馬家的人要倒黴了,剛才鹽倉副使馬防也在,屁都沒敢放一個,肯定是吃了教訓,說不得鹽課司夏提舉只能拿他頂罪。”
李文泰話音剛落,宋友明也介面道:“還是咱們王總旗技高一籌,今日一早派人去縣城給鹽課司夏大人送去紋銀三百兩……”
“打住打住……你們年輕人就是心直口快,什麼話當說,什麼不當說,要心裡有數。”王公實雖如此說,但臉上卻沒什麼不悅之色,反而笑道:“嘿嘿……其實王某平日裡也從灶戶手中換些餘鹽,半年多下來攢了約五十引,待風波平息,一起運出去賣了,繳獲的鹽怎麼分帳,你們商量下。”
王公實說著,環視幾人一眼,似乎很大方的樣子。
劉儉這下算是看出來了,王公實早就將李文泰、宋友明二人倚為心腹,昨晚又讓二人私下將鹽運走,至今藏在什麼地方自己都不知道,嘴上說是分帳,恐怕怎麼分,他心中早就有了打算,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這樣吧,王總旗先墊了三百兩善後,又運籌帷幄居中謀劃,自是獨得一半,剩下的小旗一人三百兩,正軍十兩,軍餘五兩,屯丁二兩,多出來的給墩堡置些雜用器具,你們覺得如何?”
李文泰這方案,聽起來已算是面面俱到了,畢竟小旗能分到三百兩,幾人自然都沒什麼意見,小兵們能分二到十兩,恐怕也是心滿意足。
劉儉暗中許諾二兩,都立馬拉起兩個小旗的兵員,可見二兩銀子就很有吸引力了。當然,這多半就是王公實的想法,不過是借李文泰之口說出來。
“好!到時便照辦,接下來幾天你們可老實點,不要生事,不許多嘴,什麼時候運鹽去外地,臨時再派人通知你們,那麼就此解散,都回家屯田去吧!”
王公實說罷,幾人紛紛起身告退,各自回自己的營房內收拾細軟,劉儉出門卻沒急著走,二弟劉吉見了,便也跟著徘徊,劉儉卻將他打發去收拾行李了。
王公實隨後出來,見劉儉還沒走,便笑道:“劉小旗!你家二弟若要入籍為正軍小旗,明日可來尋我辦理手續,事後事你自攜公文到小皂墩百戶所入籍,百戶所自會上報到千戶所與衛城,其他的事就不用你跑腿了。”
“多謝王總旗!”劉儉連忙道謝,又道:“不過卑職家境貧寒,最近又缺錢,想先預支一百兩銀子,不知王總旗手頭可還寬裕?”
“一百兩啊,這可不是小數目,你還年輕,可不要亂花錢才好,正好我今日四下打點,手頭還剩點銀子,這便與你取來。”
得劉儉舉報,王公實黑吃黑大撈了一批鹽,心情正好,看劉儉怎麼看怎以順眼,自是十分爽快,轉身回房內開啟一個小箱子,取出二到五兩一錠的紋銀二三十錠,用小布袋裝了鼓鼓囊囊一袋。
“看在與你父親相熟多年的份上,我便勸告你幾句,這麼多銀子別被賊人盯上,拿回家藏好,要用錢就拿去典當行兌換成京錢吧!”
王公實不忘叮囑一聲,劉儉接過銀袋,收緊袋口掛繩拴在褲腰帶上,一時心花怒放,興奮得走路都有些飄飄然,這可相當於是十萬塊啊!
劉儉仰頭見天色還早,想著承諾給兩小旗十名軍餘,四名屯丁共二十四銀子,決定先找齊那十四人商量下,還有丁亙,也是個破落軍戶苦哈哈,可以先試著拉攏一下,幫他將一小旗人手湊齊。
這樣自己就初步掌握三小旗,明天一併把軍籍辦了,否則若有人不肯入籍,這銀子就遲點再給,甚至是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