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從未如此清靜過。
頤妃未出宮門,只靜靜在宮裡等著。她住的筱風宮在最偏的地方,門口連個守門的宮人都沒有,宮裡也就只有兩三個常用的人。
“母妃!”御霆肅推了宮門進來,眼裡含了淚。他的身後是秦子涉推著的御霆軒,還有月九幽。幾人粗粗處理了半日事務,在傍晚時來見頤妃。
“母妃。”御霆軒也叫道。
“你們都回來了。”頤妃嫻靜優雅,也曾是位小國公主,不過多年前已被滅國便沒了靠山。御霆軒的氣質像極了母親,倒是御霆肅沒有那麼像她。
“孩兒讓您受苦了。”御霆肅跪到他母親面前。
“不苦,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們受苦了才是。”她的眼睛不太好,看人看物需得眯著。她抬起御霆肅的臉,又握了御霆軒的手,仍是從容的姿態。
頤妃母子三人敘舊,月九幽站在院子裡看花。沒想到頤妃也有一雙巧手,能在這大漠裡將花養得這麼好。有些品種不是大漠裡的品種,應該是從他國而來。而有些是大漠裡本就有的,只是比別人養得好些。
頤妃從開啟的門看到院子裡的翩翩女子,看不清,卻也知不凡。
“那位便是……曜國太后吧!”頤妃擦了淚,問道。
“正是。”御霆肅也往院中望去。
“那快請進來坐啊!不,我得去拜!”頤妃站起身,整理好身衫,由御霆肅扶著也到了院中。
“拜見……曜太后娘娘。”頤妃恭敬地跪拜。
“太后何需如此大禮,身份是身份,年紀還是在那裡,怎好讓您拜我。”月九幽忙親手去扶。
“太后為我兒做的這許多事,值我一拜。”頤妃看來月九幽穿著華麗的朝服,年紀與御霆肅相仿,好看得不像話。雖然御霆軒儘量將事情講得不那麼血腥,頤妃也面色如常地聽著,其實心中著實吃驚了。
“這些不說了,老聽王上提起您,既到了這裡,想還是應該要來拜會的。”月九幽笑笑。
“您有心了。”頤妃舉手投足都十分得體。
“母妃,太后宮都幫您收拾好了,您現下就搬過去住,離我也近,我想見你便能見到了。”御霆肅過來扶了母親。
“不,我就住這裡,住慣了。”頤妃笑著拍拍兒子的手。
“您不願搬去太后宮,是捨不得這些花兒吧?”月九幽問。
“我這把年紀,住哪裡都一樣,知道兒子們好著,便好了。”頤妃忙應道,“這些是我……孃家那裡才有的花,我花了十多年,才將他們在這大漠裡養活,近幾年才開出花來,竟和孃家那裡一模一樣了。”頤妃憐惜地摸著那些花兒,但是她仍從中挑選了一朵枚紅的摘下,遞到了月九幽的手中。月九幽看到她的雙手粗糙,與她的舉止不般配,想是這些花都是經她親手打理的,才會是這樣。
月九幽接了過來,嗅了嗅,笑起來比花還美豔:“這色我最愛了,多謝太后。”她輕聲道謝,此時便如一個小女子般嬌俏可愛了,她將那花插在腰帶上。
“您喜歡就好。”頤妃也笑了。今日,是她這一生中最高興的日子,大兒子重疾得救,二兒子得詔稱王。
“這裡又靜又涼快,花又開得好,我看比那太后宮好多了。”月九幽瞥了一眼御霆肅。他還是不懂女人心,明明就是捨不得這一院子的花,那可是頤妃的心血。移又移不走,顧又顧不到,當然是不想搬了。
幾人沿著花園慢慢走,慢慢看花,看月九幽很感興趣,御霆肅便也沒有攔,只默默陪著幾人走著。
聽到月九幽與頤妃的對話,御霆肅這才明白過來。
“那我再派些人來,你有需要也有人使。”御霆肅說。
“好好,不要多,夠用便好了。”頤妃知道兒子的心意一定要收。不然他會過意不去,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孫兒,便問,“軒兒,可去接了王妃與揚兒過來?”
“去接了,還得來參加五弟的大禮。”御霆軒答道。
“王上的婚事,也要考慮了,以前總說是不急,不急,一年拖一年,都拖到這麼大了。如今也已安定,定是不能再拖了。”頤妃說到孫兒,又想起御霆肅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