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顧若影聞出了其中一種。
“對,這是松竹茶,裡面有竹葉、松針、還有茶葉,吃松子需得拿這些泡水來喝,才於身體有益。”說著,他熟練地開始泡松竹茶,泡好後先倒了一杯給顧若影。
“味道很特別,我很喜歡。”顧若影試了試,果然有種特別的香味,但越特別她就越不敢飲,只輕品了一口。她現在知道,有時候藥用在她身上也會是毒,所以吃起來不是毒的東西有些也會引起她的注意。
“郡主喜歡便好。”霆肅接著低頭接著剝松子。
“莫不是這些都準備剝給我吃?”顧若影見自己面前的手帕上越積越多白花花的松子肉。
“最多就吃這些了,吃多了該吃不下飯了。剩下的我包起來,明日您再吃。”霆肅又剝了十來顆才停下手。
顧若影竟有些出神。她的眼前浮現出夏日裡昫王替她剝葡萄的情景。只要下雨,她就不高興,不高興昫王就會買葡萄給她吃,一個個拿手剝了皮再拿銀針挑了核,讓她一口一個地吃,這些事從不假手於人。一邊看她吃一邊說:“最多就吃這幾顆了,再吃又該吃不下飯了……”
想到這裡,顧若影再也忍不住狂飆的淚,她捂著胸口,大口喘氣,這人不僅掀開她的傷口,而且還狠狠地翻出血肉。
“走開!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她從牙裡擠出這幾個字,接著如他們初見那晚一樣,一掌劈碎了眼前的桌子。松子仁,松子殼與桌子碎木頭散落一地。她起身直接飛上二樓,躲進了房間痛哭,留下一臉愕然的霆肅。
“你知道主人的身份嗎?”灼瑤冷冷問。
霆肅聽到灼瑤的話,才回過神來,木然地點了一下頭。
“知道便好,離遠一些,否則我就殺了你。”灼瑤說完這一句,也從一樓直接飛身上了二樓,守在門前。
霆肅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抬頭望著顧若影的房間出神了好一會兒,接著他往櫃檯上扔了一把金子,便離開了客棧了。
他知道她的身份,這身份也太多了:燁國郡主,曜國太后,曜國武姬,兩國君王摯愛之人。
霆肅在反思自己做的這些事,難道是今日自己有些僭越?他確是忘記了她的身份,只一心想要給她剝松子吃。想著想著,不由得一身冷汗。他從來沒有為一個女子做過這樣的事,可這樣的事,又如何能輪到他來做。
他心中有些疼痛,左手也有些疼痛。剛才顧若影拍碎桌子時,桌上正燃著爐、燒著茶。爐子滾到了地上,而壺中滾燙的茶水濺了出來,他情急之下伸手替顧若影攔了一下。現下才覺得火燒樣的疼,拉起左手袖子才發現左手背和手腕處已起了一串水泡。
“公子!這是在哪裡傷了!”霆肅的侍從疾風在街面上遇到了霆肅,見他恍恍惚惚地連雪披都沒有穿站在雪中,忙迎了上來,一看,還受了傷,嚇得不輕,“快,回房間給您擦藥。”
“你去把客棧裡的東西搬出來,我們換一家客棧。”霆肅搖搖頭。
“可是……是。”疾風看到他似有什麼事,便領了他到街對面拐過側巷的另一家客棧。他記得昨日來問時,這一家有批客人進了雪域,便空了些房間出來,但是霆肅卻不願住,堅持要住在現在這個客棧,疾風加了銀子這才得了兩間房。沒想到,霆肅這會兒又要換客棧。
霆肅呆呆坐在房裡,任疾風幫他處理傷口,剛才顧若影痛苦的神情還在他的眼前閃過,忘記不了。
“公子,我們可能還要在玉蕊多待兩日了。”疾風見他魂不守舍,便想說點別的事情轉移下他的注意力。
“為何?”霆肅問道。
“昨日製厚雪衣那家店遭了劫,用於製衣的好皮子全被偷走了,雪衣本就賣完了他們正在趕製,這下便完不成了,需得多等幾日,店家從別處調些皮子來才行了。”疾風剛才就是去拿厚雪衣的,他們雖只走雪域與曜國礫城的邊境,不會深入,但還是怕遇到大雪。
“也不急,就等等吧。”霆肅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家裡來信了,我去幫您取了回來。”疾風看他回過了神,便開始說重要的事情,說完從懷裡取出家書遞到霆肅的面前,見他讀完了,臉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
無衣回到客棧,見灼瑤站在顧若影門前,不知發生了何事,便上樓問。灼瑤只朝他輕輕搖搖頭。
無衣對灼瑤說:“恐怕還要在這裡多待兩日,雪衣店裡現在制不出衣來,要多等兩日才有,有了厚雪衣才能進雪域。”
“多等兩日讓她平復下心情再進雪域也不遲。”灼瑤輕輕地答,她滿臉擔憂,好不容易覺得她好了,今日又破了防,這下又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復了。無衣知道她擔心,只能握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