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聞歸扒開層層樹林,又來到了這片開闊地,第二次來到,那寧靜和清幽依舊讓他眼前一亮。
黃狗站了起來,但這次看到了江聞歸後,只是搖了搖尾巴又趴在地上,比第一次見時要溫順得多。
木屋的門還是半掩的,江聞歸走進去,屋裡空無一人,那把劍還是掛在牆上,在陰暗中獨自光輝。
等等他吧。江聞歸坐在床上,伸手想拿起那把劍細細打量。
江聞歸握住劍柄,想把劍提起來。
紋絲不動。
江聞歸額頭上冒出幾滴冷汗,他咬緊牙關,加大力度,劍終於被提起來一點,但也只是提起來,懸在空中。
江聞歸咬咬牙,用出全力,把劍從架子上拿了下來,提在手裡。
這麼重!江聞歸內心駭然,他年紀不小,已經十七歲了,天天干農活,砍樹劈柴,天生力氣更是比普通人要大,可以輕易拎起一般男人費力才能拿起的東西。全力下想提起百多斤的東西還是不算難的,雖然提劍發力和平常提拿東西不一樣,但很明顯,這把劍的重量恐怕不會低於八十斤。
一股肌肉撕裂的痛感傳過來,江聞歸臉色一變,連忙將劍放了回去。如今他還未痊癒,用全力會牽動自己的傷口,可不能過度用力。
這就是劍山河一直以來用的劍嗎……他的力量到底有多恐怖啊。江聞歸重重喘了口氣,又細細打量了這把劍。
按他說的話,這把劍應該已經放在這十年了,卻依舊像嶄新的一樣,劍刃光澤不掩,寒芒乍現。極長的劍身讓人見著壓迫,又不忍挪開目光。
真是把好劍。江聞歸不得讚歎了一聲。
“你來了。”劍山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江聞歸連忙轉過身去,這個“老人”開門進屋,寬闊的肩膀讓人看起來十分安心。
劍山河手上有點血跡,揹著一個小籮筐,應該是打獵完剛歸來。看到自己呆在這的江聞歸他也沒有生氣,只是笑了笑。
“我去洗個手,你在這等等我。”劍山河卸下籮筐走出去,江聞歸看了眼裡面,有兩隻兔子的屍體,身子卻十分完整,應該是被一刀瞭解的。
在屋外的清溪洗完手,劍山河走了進來,看了眼站著的江聞歸:“怎麼,坐下吧。”
江聞歸卻沒有坐,看著劍山河,有些拘束地開口:“劍先生……”
“坐吧,有事坐下說。”劍山河樂呵地說。
兩人都坐下了,劍山河拿了條布擦手,看著江聞歸:“你現在應該信我了吧。”
江聞歸點點頭:“嗯……我爸和我講過了。”
“感覺很不真實對吧,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多超乎常理之中的東西。老實說,我第一次聽到師傅講這混亂的世界時也有這種感覺。”劍山河笑著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見過一劍斷江,見過一刀劃破銀河,澄澈整個夜空,亦見過一式引見天雷,當時我初出茅廬,被驚得話都說不出口,震撼於人力的光輝,但最後,這些東西,我彈指便可以完成,這天下第一,是我坐了上去。”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江聞歸,你願意成為下一個繼承人嗎?以星辰鎮壓伏司,也去親身見證,完成這些人力的神蹟。”
劍山河盯著江聞歸,內心有點緊張。
他在掙扎,絕望與急速老去中度過十年,即使不甘,卻依舊理智地為江聞歸佈下了這個長遠的局,終於也要在今天畫上句號。他已經很老很老了,也許根本活不過最後的四年,就算他不甘心於天命,又如何拖著這副軀體去大戰伏司?
一些事,終是心意不如天意。
只要江聞歸點下頭,那個不服的十年餘暉就會消散,劍山河夢中執劍迎戰千軍萬馬的年輕身影也會取而代之,棋盤上最重要的,最被希冀的棋子也會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