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笛長出了一口氣,鬆開了攥緊的手。再往空場那邊望去,只見那邊的風已經停了,棚子門口的王城已經帶著人將二愣子攙回了棚子門口,只是遠遠望去,二愣子依舊在擦眼抹淚,只是慘烈程度與下午二玲子哭嚎的樣子實在沒法比,在哭這一方面,女人的資質是得天獨厚的,尤其是農村的女人。
“咦!那對剛拜完堂的鬼夫妻呢,他們哪裡去了?”
這個時候,蕭笛才想起來剛才大風颳起來的時候,別的鬼跑的跑逃的逃,但是那對“新人”卻是突然就沒了身影。肉眼看不到,蕭笛又拿起她隨身攜帶的菸袋嘴,結果眼前依舊空空蕩蕩。
“他們不會也被大風捲走了吧?”蕭笛小聲和檀玄問道,沒等檀玄回答,她又自言自語道:“應該是刮跑了,就那個新郎那瘦小枯乾的樣兒,不用太大風都能刮飛他,何況剛才的風差點把棚子都給刮到了。”
檀玄一骨碌重新趴了回來,一臉無奈的說道:“你別瞎猜了,那對鬼夫妻在風起來的時候就已經藏回骨灰盒裡了,你沒看到骨灰盒已經蓋上了,那個戴眼鏡的老頭兒沒離開那裡一直再按著骨灰盒嗎?”
“呃……是這樣啊。”蕭笛剛才只顧著看那些鬼被大風颳的人仰馬翻了,這時才注意到眼鏡兒老頭的動作,以及桌上骨灰盒的的變化。確實,桌上的骨灰盒已經蓋上了蓋子,眼鏡老頭兒正一臉嚴肅的單手按在骨灰盒上面,另一隻手裡攥著他剛才用骨灰做墨水為那兩鬼寫下的婚約。由於門口以及棚子裡的燈在風中滅了幾盞,光線更暗了一些,顯得眼鏡老頭兒的臉色很是難看,沒比那些沒了蹤影的鬼強上多少。
眼鏡老頭兒看著面前的二愣子搖了搖頭,猛的一拍桌子,“好了,哭什麼哭,你給我閉嘴。”
“三叔……饅頭墳沒立起來……”二愣子抬頭看著眼鏡老頭兒,燈光下,他臉上的淚痕能反射出光亮。
“我眼睛不瞎,我都看到了,遇到點事兒就哭哭唧唧的,我看你都不如一個好老孃們兒。”眼鏡老頭兒被二愣子的德行氣的不輕,指著二愣子的鼻子罵道。
“三叔,饅頭墳沒立起來,我這不是絕戶了麼,你也沒說還有這種情況啊。”
“住口!”
眼鏡老頭兒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他身後的王城更是一腳踹在二愣子的肚子上,將二愣子踹的仰天倒地。
“混蛋玩意兒,你怎麼和三叔說話呢?三叔為了你家大小子這事兒,親自跑了十里八村的才給你家物色出一個兒媳婦,你因為那點破事兒你還埋怨起三叔來了,你特麼還是個人麼?三叔讓你兒子死了還能找個到個媳婦兒,讓他不至於在那邊做鬼也是個窩囊鬼,還費勁巴力幫你把村子裡老鄰居都請來囑咐一下,你現在和三叔說這個,你良心都讓狗吃了?你立不起來饅頭墳,那是活該你是個絕戶命,怨不了別人。你自己沒出息,怨得著誰?”
王城的叫罵聲很大,而且句句誅心,完全是給人揭了傷疤還要撒點鹽的意思。不知道二愣子是被罵傻了,還是被王城那一腳給踹怕了,坐在地上也不言語,只是一個勁的抽泣。
“你個大老爺們兒怎麼還尿唧的呢,你能不能不哭?”王城被氣的再次抬起了腳。
“好了。”
眼鏡老頭兒揮了揮手,打住了王城繼續逞兇的架勢。
“他求不來子嗣那是他沒那福分,我也無能為力,他犯渾,你教訓他一下就行了。但是咱爺們兒做事做事善始善終,把他家大小子這事兒解決完就算完活了,以後他們家的事別來煩我。”
“三叔,你不能……”
“鞥?”
二愣子還想哭求,但是被眼睛老頭兒一個眼神就給鎮回去了。
“把蓋子開啟。”眼鏡老頭兒指了下骨灰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