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像以前那樣是下雨,打籃球的孩子與滑板少年們肯定都會回家。在這個汙染嚴重的星球,酸雨是所有人最討厭的事情。但最近這些天很少下雨,落的都是雪花,他們哪裡會在意,繼續快樂地打著球,有些少年甚至脫掉了上衣,在雪花裡不停衝刺,歡笑聲反而變得更大了些。
遠處傳來一道口琴的聲音,在歡笑與鬧罵聲裡若隱若現。
幾名沒有輪到滑板的少年順著聲音望去,看到了牆上的藍衣少年。
藍衣少年吹的口琴聲無論音調還是節奏都沒有任何問題,問題在於過於標準,於是機械感與模仿的感覺很強,不是很動聽,也可以說是少了些自如的味道,又或者說是少了些藝術感?但無論如何,在自天降落的雪花裡、在廢棄的牆頭,一個孤獨的少年吹著口琴,確實是個容易打動人的畫面,那些少年還很年輕,竟也生出了些莫名的情緒。
“你們怎麼還在打球!”
“不要以為是雪就不要緊,融化了一樣有腐蝕性!尤其是你們幾個,居然還打著赤膊!這是找死嗎!”
“都趕緊收拾好回家,該溫習功課的溫習功課!等雪停了再玩!”
歡笑聲、爭吵聲、口琴聲與歡樂的、激動的、莫名的情緒同時被一道嚴厲的聲音打破。
說話的人是位女士,約摸四十多歲,聲音雖然嚴厲,神情卻很溫和,唇角微翹還帶著笑意。打籃球與玩滑板的少年們紛紛停了下來,有些不開心地抱怨了幾句,卻都很聽話地開始穿衣服,準備離開,同時與那位女士問好。
那位女士叫做伊芙,是這片社群的生活管理委員,但這只是兼職,她的正式職業是城市下西區行政活動中心的事務官,最主要的職責就是青少年工作,經常會去各個學校巡視,這些少年都認識她。
伊芙摸了摸一個小男孩的頭,笑著與他們說了幾句,忽然聽著遠方傳來的口琴聲,好奇地望了過去,看著牆頭的那個藍衣少年,神情微異問道:“那是誰?”
“前些天搬過來的,就住在七區,720,住在一樓把山那個房子裡。”
“聽說家裡就他和妹妹兩個人,妹妹的腦子好像有些問題。”
“別說他妹妹,這個傢伙好像也有些問題,你們到今天為止和他說過話、知道他的名字嗎?”
聽完少年們的介紹,伊芙看著牆上的那個少年生出一些同情。
基因最佳化現在已經非常普及,但先天性的遺傳疾病還是很難治療,尤其是腦部方面的問題,需要很多錢。
需要很多錢才能解決的醫學問題,在這個星球上向來只是極少數人才能擁有解決這種問題的資格。
“你們不要在背後議論人。”
“這叫背後嗎?再說呢,說幾句能有什麼問題,難道他還能衝過來打我?”
“我媽說了,不要理瘋子,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
“那個傢伙不是瘋子,好像是叫做什麼……自閉症?”
少年們的議論還在持續,伊芙搖了搖頭,收回視線對他們說道:“趕緊走吧,看起來今天雪會比較大。”
“伊芙老師,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解禁?天天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