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霧山市南區行政中心三樓少年兒童棋類興趣班的教室裡響起孩子們的驚呼聲,緊接著是老師的讚揚聲以及孩子們天真而真誠的、雷鳴般的掌聲。
在孩子們羨慕的視線注視下,老師送井九走出了教室。
他向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有些遺憾。
“伊芙老師去社群調研了。”老師知道他在找誰,笑著說道。
井九很有禮貌地向老師行禮,去等待區接著花溪,然後一起坐地鐵回家。
地鐵窗外的廣告燈牌熄了,不知道明天會換成什麼商品,車廂裡的乘客們低聲議論著。
被封鎖的時間太長,社會經濟自然不景氣,除了生活必需品,只有很少數量的商品還在生產銷售,地鐵裡的廣告燈牌更換頻率降低了很多,偶爾換一次竟成了居民們關心的新聞。
花溪看著井九睜大眼睛說道:“哥哥,贏了嗎?”
井九點了點頭。
花溪的眼睛睜得更大了,說道:“哥哥真厲害。”
井九的唇角慢慢地翹了起來,帶著些輕微的得意說道:“老師也說我,厲害。”
他的心情真的很好,不是因為可以不用再做棋類特訓、不用捱打,而是因為他很喜歡贏的感覺。
哪怕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對這種感覺也有著強烈的嚮往。
回到720家裡,他坐到窗邊開始彈琴,唇角依然帶著笑容,於是鋼琴曲在他的手指下面終於第一次有了感情,或者說情緒。
雪姬轉頭望向窗邊彈琴的少年,注意到今天他的指法其實並不完美,節奏與用力也不像平時那麼標準,尤其是在某些段落時,用力明顯有些不穩,可如果資料化的話卻能形成一道很漂亮的曲線。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也變成一條好看的曲線。
——原來感情與情緒都源自不完美。
人類真的弱小可憐而且荒唐。
如果景陽醒後發現自己也曾經如此,不知會多麼生氣。
雪姬的歡愉來自這些複雜的原因,花溪的開心則要簡單很多,因為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雪姬與哥哥的心情都很好。
她在花海間走過,摘了一朵花別在耳後,哼著簡單而高興的童謠來到窗邊,掀開黑色窗簾一角,望向籠罩著舊樓區的暮色,微笑不語。
寒蟬飛到她的身前,落在窗臺上,望向那幾棟居民樓之間落下的太陽,有些想念神末峰。
在神末峰的崖邊,它經常趴在白鬼大人的頭頂,一道看夕陽。
花溪忽然伸出手指輕輕捅了捅它,壓低聲音說道:“我告訴你一件事,你替我保密好不好?”
寒蟬望向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