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的憐惜情緒有些異樣,不像是對青鳥,而是對人世間的感慨。
包括來不及這句話也是如此。
青鳥踱至棋盤邊緣望向崖外,想著剛剛離開的太平真人,想著雲夢山裡的數萬載歲月,眼裡生出複雜的情緒。
她知道井九不會讓自己去尋白真人,因為那樣太危險。
就連談真人的十方伏妖塔都被白家下了禁制,誰知道中州派在青天鑑上曾經做過什麼手腳。
那該讓誰去阻止白真人呢?還是說就像井九說的那樣,真的來不及了?
崖外是被星光照耀的更加潔白的雲海,雲海那邊有一大片空缺,是曾經上德峰所在的地方。
現在那是是一片黑色的地面,崖石極為堅密,表面非常光滑,看著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黑玉盤。
無數道如絲縷的寒意從黑玉盤裡溢位,讓水霧變成微雪落下,所以才會沒有云。
雪國女王沒有把上德峰底的寒脈盡數吞掉,還是殘留了一小部分。
微雪輕落,屍狗靜靜趴在巨大的黑玉盤中間,看著就像是與地面渾然一體的黑石雕像,有種神聖的意味,也有一種美為肅穆的美感。
沒有青山弟子敢直視如這位神魔般的鎮守大人,青兒落在那處的視線便顯得非常醒目。
屍狗轉頭望向神末峰頂,用深靜而淡然的眼神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井九說道:“你要在這裡守著劍獄,不能出去。”
屍狗沒有因為被拒絕而生出恚意,只是眼神有些困惑。
阿大伸出爪子撓了一下井九提醒他這句話說錯了,心想著你他M會說話嗎?
上德峰沒有了,劍獄也沒有了,還守什麼?
“你要守青山。”井九修正了一下自己的說法,接著說道:“而且真的來不及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來不及了?趙臘月與柳十歲沒想,雀娘還在想那局棋,卓如歲與元曲則是越想越覺得莫名其妙。就算白真人沒有死,那又怕什麼?中州派會因此生出極大動盪,也是中州派的苦處,與青山宗有什麼關係?難道她還敢殺上門來?難道她還能比太平祖師與白刃仙人更厲害?
井九沒有理會弟子們的困惑,在竹椅上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一抹極豔麗的劍火從他耳垂斷裂出生出,就像一個寶石耳環,在星光下燦爛無比。
那抹劍火燒灼了很長時間才漸漸消失,那個細小的傷口終於不再流血,而這時候,晨光已經重臨破爛不堪的青山群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