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一天,綠原縣的組織部對全縣各機關企事業單位發了一份公文,說是要在全縣各機關企事業單位範圍內招考副科級幹部若干名,並號召全縣凡年齡沒滿35週歲的廣大職工幹部積極參加這次報考,將來根據參考人員的成績的高低,進行組織考查,考查沒有問題的,正式錄用,並安排適當的工作崗位。
三十一歲的周蘭花,也響應縣組織部的號召,認真學習,積極準備,起早貪黑的忙活了帶帶一個月,按時參加了這次難得的考試機會。到成績公佈時,老天保佑,在全縣三百多名參加考試的人員裡,周蘭花的名次居然排在了第5位。
名次公佈以後,接下來就是考核了。周蘭花很擔心自己被考核下去。周蘭花以前雖然從沒當過官,但也道聽途說過很多筆試成績入圍,最後被考核下去的故事,也聽說過那句“不跑不送,原地不動”的話。於是,懷著複雜的心情去請教自己一位當局長的親戚。局長說,“不跑跑,事情還真不好說”。為了證明他的話有一定道理,便講了下面這個故事給她聽。
故事說的是局長一位朋友,叫王國強。先在綠原縣財政局下設的預外科當科長,幹部職務是副科。三年前,縣裡要進行幹部人事的調整和任免。財政局預外科的科長,是個肥差,比一般機關的正科級局長都強。王國強最初很擔心自己在這次調整中被換掉,正準備找人打探訊息。縣組織部卻找他談話了,說是想給他們科增設一個副職,徵求他的意見。王國強聽了,心中暗喜,心想組織部既然為給他的科室增加一個副職而徵求他的意見,那麼這次調整幹部就肯定沒有動他的意思。所以,他立刻滿口答應說自己沒意見,尊重組織的安排。最後,組織部的人又叮囑他說來的是位女同志,希望他們以後互相配合,把財政工作幹好。組織部的人走了以後,王國強感覺吃了定心丸,心裡美的像炎炎夏日喝了冰水一樣暢快。可是,當第二天縣組織部公佈調整任免結果時,他卻被調整到縣老幹局當了副局長,那位組織部準備任用,要給他當副手的女人,被任命接替了他原來的職位。僅僅一夜之間,他的職務就風雲突變。王國強悶悶不樂,又沒有別的辦法,每天聽那幫老幹部嘮嘮叨叨,更覺得煩躁。為了散心,只好打打乒乓球,下下象棋,一天到晚苦著張臉。
周蘭花聽了,靈魂立馬開了竊,趕快向局長請教,自己這個事情究竟怎麼跑,從哪兒跑合適?
局長說:“任用幹部,表面上看,是組織部管,其實真正起作用的是縣委那位大領導;當然,其他常委們也管用;因為任用幹部最終要在常委會上討論決定,大領導自己要安排人,自然也要顧及其他人的利益。所以,按照慣例,每個常委都有幾個幹部提拔的指標。”
周蘭花不認識大領導,也沒有熟悉的常委,她這輩子認識最大的官,除了自己單位的領導,就是這位局長了。所以,便把自己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這位局長身上。馬上向局長許願求助。局長也很熱心,答應為她跑跑看。
幾天以後,局長向周蘭花透露:“你的事情差不多已經定了,估計是在咱們縣直鎮當組織委員。”
又過了幾天,幹部任命的文書下發了,周蘭花果然不出所料地被任命為縣直鎮的組織委員。
上任以後,周蘭花才感覺工作起來,和以前有了大大的不同。自己雖然只是鎮裡的一個組織委員,但鎮裡的鎮長,領導們對她說話時的口氣,都非常的平等而客氣。完全不像原單位領導對她那樣,總是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命令指使著她這個小兵,做這做那。不僅如此,那些沒有行政職務的一般幹部和工作人員,見了她,也都顯得格外尊重,總是周委員長,周委員短地叫著,使她不斷體會到一種尊貴和體面。
當了組織委員,周蘭花自然也就接了鎮辦公室主任的差事。平時主要的事情是安排會議,吃飯,接收來往公函,上傳下達檔案;書寫各種計劃、總結、講話稿,上報材料等等,每天都忙忙碌碌,很少有空閒。
過了一段時間,周蘭花發現在鎮裡,她這個副科不僅是最小的行政官員,而且這個官比任何一個官都忙;每天不是陪領導吃飯,就幫領導整理多種多樣的檔案。
相比之下,那些與他同樣是副科級的副鎮長們卻遠沒有她忙亂。他們總是有事時,緊著忙幾天,大部分時間都是看看報紙,喝喝茶,兩三個聚到一個辦公室說說閒話。這幫人,每個人都分管著一兩個工作專案,這些專案都有專案基金可以使用。從這些專案基金裡,他們可以得到不少經濟上的實惠。
不說其他,單是分管那幾個大專案的鎮長們,哪個人都至少有兩套住房,平時還經常在自己的定點飯店與家人朋友聚餐。
看到這些,周蘭花心裡越來越不平衡。
不僅如此,每次一塊兒吃飯,同樣是副科,請客者敬酒時,總是先給單位大領導,然後是副鎮長,最後才輪到她這位組織委員。這種不高不低的地位,讓周蘭花感覺自己明著是個官,實際上是個比普通員工多幹好幾倍活兒的受苦人。這使周蘭花心理上的壓力越來越大,有時候,弄得她整夜睡不著覺。
她想:“我怎麼也得弄個副鎮長噹噹,不然一輩子當這麼一個芝麻綠豆大的組織委員太委屈了。”
想當大點兒的官,就得找大官幫忙。自從有了這想法後,周蘭花就開始動腦子,整天捉摸怎麼去認識那些能使他職務變動的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