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張相不是說要驅逐胡虜嗎?為什麼還要讓胡虜安穩度日?這,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很快,船上七嘴八舌頭,熱烈討論起來。
書生們也漸漸意識到, 金陵遠不是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上船之前,他們覺得金陵就是實現了三代之治的理想之地,聖君,賢臣, 安居樂業,國富兵強,什麼都是好的。
可僅僅是也先帖木兒這個人的存在,就讓大傢伙百思不解,為什麼要容忍他,他為什麼又能安靜生活?
難道他過去作孽,都不用管了嗎?
施伯仁看著一張張迷惑的面孔,臉上含笑,他突然道:“你們說,我怎麼會流落到金陵?”
眾人一怔,還是餘堯臣聽說過,就忍不住道:“張士誠太可惡了,他肆意勒索豪富之家,搶掠錢財,逼得人家破人亡。如今他又首鼠兩端,投靠元廷,得了個太尉,著實讓人鄙視!”
施伯仁點頭,“的確如此,我們家被張士誠弄得家破人亡,我的髮妻也,也病死了……不過我要告訴你們,不是張士誠,朱家軍佔據了蘇州,我的家產也要交出來的。”
唐肅吸了口氣,突然想到了什麼,這才皺眉道:“莫非,莫非是打擊豪強,均分田畝?”
施伯仁點頭,“的確如此,我想你們不少人的家裡也頗有田產錢財,你們為什麼願意跑來金陵?”
“這個?”
眾人再次語塞,畢竟沒有什麼人願意從自己身上割肉,但是他們偏偏又來了,自己在想什麼?
要不要返回去?
唐肅等人思索半晌,也沒有一個結論,只能道:“還請施先生指點!”
施伯仁含笑,伸出手指,在空中寫了個字,大傢伙都認得,是一個理字!
“理?天理?理學?”餘堯臣好奇道。
施伯仁笑著搖頭,“我說的未必準確,你們姑且聽之……咱們還說也先帖木兒,他是蒙古貴胄,大元高官,他被俘之後,為什麼願意歸順,哪怕做一個獸醫也甘心呢?”
“這就要說脫脫的遭遇了……他算是為數不多,還有良心的元廷大官,出兵高郵,剿殺紅巾。結果就遭到了元廷猜忌,臨陣換將,性命不保。忠義之士,太師高位,尚且如此,元廷所作所為,如何不讓人心寒?也先帖木兒目睹了兄長的遭遇,他如何不恨,又如何不怨?”
唐肅點了點頭,“這個我倒是聽明白了,也先帖木兒的確該恨元廷,給吳國公做事,也是情理之中……可為什麼吳國公沒有重用他,只是讓他當個獸醫,也太委屈了吧?還有,也先帖木兒他怎麼就甘之如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