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冷笑,“佛門?不過是穿了僧袍的豪強罷了!咱只吃了一個月的米,就被趕出來……在外面流浪三年,露宿荒野,給野狗搶吃的。後來咱又回了寺廟,繼續幹苦力,又是四年多。”
賈魯認真聽著,心中也升起一絲同情,這人運氣也太差了。
“你的確是受苦了,可你到底是隨著紅巾造反,看起來還是天生反骨啊!”
“你又錯了!”
朱重八冷笑道:“咱到了那時候,也沒想造反……可官兵四處搶掠,就是那個徹裡不花,他領著人馬,燒了咱的廟,把咱最後的落腳之地都給毀了,你讓咱怎麼辦?”
賈魯驟然一驚,隨後露出驚駭的神色,忍不住咳嗽起來……好半晌,賈魯才恢復了平靜,只是臉色蒼白,越發憔悴。
他茫然搖頭,捫心自問,換成他,估計也早就反了。
都說遍地紅巾,可有多少是朱重八這種,讓元廷逼出來的?
自作孽不可活啊!
元廷是真的走到頭了,該亡!
“是老夫淺薄了。”賈魯感嘆道:“只不過你們殺人造反,就能救百姓,致太平?”一群土賊,能有什麼作為?
朱重八朗聲道:“咱已經想好了,要練強兵,予百姓田畝,廢除苛捐雜稅,強兵救民!”
賈魯為之一振,話雖不多,但背後的意義卻是非比尋常!
他看了看張希孟,突然道:“這是你說的?”
張希孟一笑,“如何?”
賈魯呵呵冷笑,“不過是人云亦云,看不出什麼高明之處。”
“是嗎?”張希孟輕笑道:“那若是仔細甄別,凡是和元廷合作,承包稅收,盤剝百姓的豪強,一律處死……其餘小地主限制田租,不許持有土地過三百畝。將收上來的田畝,悉數均分給百姓,讓家家戶戶,都有田耕,都有飯吃呢?”
賈魯怔住了,這個方法好像可行啊!
張希孟又道:“分田之後,以每人五石糧食為口糧,超過五石的部分,累計徵收田賦,餘糧越多的,交得就越多。除了向農戶徵收田賦,還要從商人手裡徵收商稅,反正是生意越大,負擔就越大。”
“在分田之後,從良家子弟當中,吸收青壯,充當兵源,如此下來,十年之內,發展出幾十萬的精銳之師,不難吧?到了那時候,元廷還能苟延殘喘嗎?”
話說到了這裡,賈魯已經是驚駭不已,痴痴看著張希孟,整個人都傻了。
泛泛談論救濟百姓,這誰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