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曄懷疑這廝把鼻涕都抹自己身上了,“起來,起來,你都是使君了,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麼樣子?”
“臣有罪啊,有罪。”本來南城就黑燈瞎火的,弄得像號喪似的,讓人聽著心中發寒。
“行了,行了,你若是想要錢,明天上個奏章,辭去一切職務,朕讓你這輩子富貴享用不盡,但你若是想青史留名,就要管住自己的手,管住自己的褲腰帶子。”
一年多的相處,李曄對李巨川的能力還是佩服的,腦袋瓜子特別靈,肚子裡的壞水也特別多,在唐末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謀士,要不也不會召來敬翔的嫉妒。
記得岳飛大佬說過,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惜死,何患天下不太平?
要求所有人清廉,這本身就是個神話,但人有私心,必損公利。
新生的大唐玩不起這麼多花樣。
“臣、臣以後再也不敢了。”李巨川當然不是傻子,沒有權勢,富貴有什麼用?
越哭聲音越大,引得門窗間一雙雙眼睛的窺視。
“行了,你聲音小點。”李曄趕緊扶起他,對身邊親衛道,“夜深天冷,送李使君回去吧。”
第二日,皇城門上直接貼著各地徇私枉法官員的名單,貪汙多少錢財,霸佔多少良田,侵吞多少民房,幹了多少壞事,全部記錄在案,條理清晰,證據確鑿。
鳳州刺史陳恭仁、隴州刺史李德廉、寧州刺史令狐穎、丹州刺史王敬則四人排在最前。
其他一干有罪人等,依照罪責大小,按律處置。
李巨川帶頭請罪,交出收下的贓錢。
李曄免去了他權鳳翔防禦使的職務,一擼到底,又成了沒有名分幕僚。
一時間關中沸騰起來,很顯然李曄打破了遊戲規則和玩法。
這世道貪、汙還算是個事?
最牛的是鳳州刺史陳恭仁,居然直接舉兵反抗,當初唐軍打下鳳翔,陳恭仁見李茂貞大勢已去,轉投唐廷。
李曄出於穩妥考慮,讓他依舊擔任鳳州刺史。
陳恭仁一邊鬧事,還一邊上表請求唐廷原諒,說自己多麼不得已,多麼的不容易,多麼的忠心。
丹州刺史王敬則也跟著鬧了起來,稱境內牙兵鬧事,為了朝廷,他必須留在丹州。
但他們顯然低估了李曄的決心。
這已經不單是貪、腐的問題,更是唐廷對地方控制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