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讓你踏足這個殘酷的行業。但你實在太小、太慘,叔見了受不了。”
“三天之後,有人來找你,你跟那人走,好好學,千萬別記掛叔。”
還沒來得及問原因。
唐叔突然雙眼爆凸,口吐白沫,喉嚨裡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嚥氣了。
他服毒自殺了。
毒藥是百草枯。
警察來了之後,發現了唐叔枕頭下的遺書。
遺書中反覆強調一件事:“別送蘇塵去孤兒院,他姐姐會來接。”
我沒有姐姐。
但三天之後,我見到了一位十五六歲扎著馬尾的姑娘。
她長得比我見過任何一個電視明星都好看,像畫裡走出來的神仙,神情卻非常冷,讓我叫她“九兒姐”。
九兒姐問我的第一句話是:“想報仇嗎?”
我牙齒都要咬碎了,點頭。
九兒姐掏出我口袋的一枚假袁大頭,問道:“這是什麼?”
我回道:“袁大頭,叢哥給我騙錢用的。小作坊仿造,成本八毛錢。”
九兒姐冷哼了一聲,說道:“我說它是真的,價值兩萬。”
我倔強地說:“假的!真的我見過!”
九兒姐聞言,一巴掌將我扇在了地上。
我嘴角頓時流出血來,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她。
九兒姐說道:“記住!古玩真或假,全憑口雌黃。古玩不是玩古,而是玩人!我說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啟蒙第一課。
一枚假袁大頭,一大耳刮子。
九兒姐帶著我走遍了大江南北,教我讀書識字和各種本事。
我第一次知道,古玩是憑身體吃飯。
眼毒辨物、耳聰聽聲、嘴尖論典、舌利識真、鼻敏聞味,手腳玩轉乾坤!
我曾戴著眼罩看急速晃動如蚊子小般的年篆字,在菜市場隔十幾米遠聽人悄悄話,零下二十幾度脫光衣服嘴含冰念古典鑑法,用辣腫了的舌頭舔和田玉並報出製作年份,十幾味中草藥煮鼻菸壺聞出壺出爐時的溫度……
甚至,擒拿格鬥殺人技!
九兒姐告訴我:“懷技等於懷雷!活著才是王者,死了一缽爛土!”
那些年,我跟著九兒姐,見識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