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徽意默默點了根菸抽著,青白的煙霧瀰漫,遮住他慘白麵容。窗子透進些微弱的光,雪洋洋灑灑的落著,如同初春飛揚的棉絮,那風一吹,呼啦啦的漫天飛卷。
他掐滅了煙,起身走出去,走道上站著幾個侍從官,為他開了門,一路朝裡,就見劉媽和著幾個小丫鬟拿了手巾為沈薔薇熱敷著膝蓋。
劉媽見了他,就抹了抹眼淚,說:“七少,我們小姐雖然今時不同往日,但也是夫人的命根子,想她一個柔弱孤女,進到你們蘇家來,遭受的都是些什麼待遇?總歸我是個遭老婆子,不怕死!今兒就問七少一句,我們小姐,您是娶還是不娶?若是不娶,那我就帶著她回老家去,沒得在這裡受氣!”
蘇徽意寂靜無聲的坐在了沙發上,這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不敢再待,盡數都走了出去。沈薔薇拍了拍劉媽的手示意,劉媽才不甘不願的起了身,跟著出了房間。
室內只餘下二人,沈薔薇才剛緩過來,只是鼻涕眼淚直流,她拿著手絹輕輕擦了擦,就掀了被子下床,一邊趿了拖鞋,一邊說:“你還病著,先上床休息吧。”
蘇徽意見她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就皺了皺眉,說:“你的腿傷成這樣,就不要亂動了。”
沈薔薇心裡一陣陣彆扭,就說:“我一個沒有身份的女子怎好霸佔著七少的臥室?七少還是將我安排到客房去吧。”
“你就待在這裡吧,我去客房。”蘇徽意神情自若的起了身,看了她一眼,又說:“你好好休息。”
沈薔薇沉默著看他走出去,也不知怎的就失了力,跌坐到地上去。她沒有馬上起來,而是發了片刻的呆,才扶著床站了起來。
勉強走了兩步,伏趴在床上,這一刻倒好似真的放鬆下來,睏意席捲而來,她也不過嘆了一聲,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隱約間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原本睡覺極輕,這兩聲響動讓她很是警覺,不由就睜開眼,卻見蘇徽意走了進來,室內黑漆漆的,她隱約看見他模糊輪廓,當即出了一身冷汗。
蘇徽意隨手開啟了壁燈,房間驟然變得雪亮,沈薔薇不適的眯起眼,就見他坐在了沙發上,雖是面無表情,那一雙眸子卻是冷幽幽的。
“我與父親說過了,等你傷好後,我就娶你。”他說著,轉了眸看她,“也省的你淨做些傻事。”
沈薔薇不自然的撇開臉,拿過床頭櫃上的水杯,一口氣將水喝了個乾淨,才說:“我要是但凡有點本事,就不做無頭蒼蠅亂撞了,受傷的是我自己,七少彆扭個什麼勁兒?”
因她從前就是這樣的性子,蘇徽意聽了也沒有當做一回事,只說:“受傷的的確是你自己,可如果下次你能用一種聰明的方式達成目標,或許我會更佩服你。”
沈薔薇聽他這樣揶揄自己,就說:“這也容易,總歸我嫁進了蘇家,有七少言傳身教,還怕學不聰明麼。”
“我的那一套你還是不要學了,免得教會了你,餓死了我。”蘇徽意正色道:“因為是二房,可能婚禮沒那麼熱鬧。”
沈薔薇不在乎的說:“這有什麼?不過一個形式而已。”
蘇徽意輕聲笑了笑,反問她:“是麼?我以為你很在乎。”
“我不在乎。”沈薔薇搖了搖頭,隨即狡黠的勾起唇角,說:“因為我知道什麼叫抓大放小。”
蘇徽意“哦”了一聲,說:“那麼請問沈小姐抓住了什麼?”
沈薔薇想也沒想,就說:“你啊!”
這簡單的兩個字卻讓蘇徽意忍俊不禁的笑起來,他默默看了她片刻,才說:“餓了吧?我吩咐廚房給你做了些吃的。”
沈薔薇沒什麼胃口,卻也不忍拂了他的意,就點了點頭。蘇徽意按了電鈴,侍從官馬上走了進來,他說:“去把吃的端上來。”
沈薔薇下了床,蘇徽意見她行動不便,就走過去扶住她,問:“很疼麼?”
“不疼了,就是走路有點麻煩。”沈薔薇囁諾著,“當時那種情況,你還在病著,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想著忍一時就能進蘇家的門,索性就跪下了。”
蘇徽意看了她一眼,淡淡說:“下次不用這樣委曲求全,蘇家的人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仁心。你再這樣,受傷的只有你自己。”
沈薔薇安靜的坐在沙發上,蘇徽意見她怔怔出著神,就撫上她的臉頰,問:“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