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樊放下碗筷,疑惑地問:“這位小兄弟怎麼了?”
“沒事,他身子不太舒服,”白茫趕快代替對方回答,“趙兄不必在意。”
“哦哦,如果需要找大夫,要跟我說啊。”
他用手帕擦了擦嘴邊的油漬,繼續捧起飯碗去吃,一邊吃,那些散發著怪異味道的飯菜就順著他裂開的喉嚨灑出來。
這就是所有人不敢動筷,也不敢亂講話的原因。
眼前的年輕人原本看著還挺正常,但當他開始像普通人一樣進食時,他的身體就發生了異變,從下頜到整個喉嚨全部裂開,那些飯菜來不及進他的胃,就全部漏了出來。他全然不知,在場的人也不敢擅自提醒他。最後一頓飯吃完,那個老僕來打掃時,還若無其事地把地上灑落的食物全部清理乾淨。
看來他們這些所謂的城中人,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的事情。
有些遊魂會意識不到自己的死亡,機械地重複生前做的事。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很多,可能是受到詛咒,也可能是被什麼東西給控制了。這種時候多餘的事情不要做,最大的禁忌就是,千萬不能做出什麼行為,讓他們回過神。
若是真的壞了禁忌,輕則這些遊魂魂飛魄散,無法凝聚形體,嚴重的話,他們會發生異變,表現出比現在強十倍數十倍的攻擊性。現在這城裡說不好到底多少人,若人數太多,對他們這不到十人的小隊伍來說,真就是大麻煩。
年紀小的修士見識比較少,乍一看這種詭異的場面,他們的反應不自然。樓肅擔心這樣反而會讓趙子樊生疑,於是他找了個藉口,讓剩下幾人去休息,現在房間裡只有他、白茫和趙子樊。
趙子樊客氣地給兩人斟茶,樓肅垂眸掃了眼渾濁的茶湯,就不再管它。他在想,現在趙子樊出現異狀,倒也不完全是壞事。最起碼現在能明確他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也省去了驗證的步驟。
白茫倒是和趙子樊聊了個有來有往,相比較樓肅,他更加健談,不經意間就套出了不少有用的資訊。
比如趙子樊從來沒聽說過鬼哭城起過大火。
比如他並不知道一個叫子凝的姑娘。
還有,現在鬼哭城的城主不姓赫連。
“赫連這個姓氏好少見啊,我印象中還沒見過任何一個叫赫連的人呢。至於你們問現在的城主,城主大人姓溫,什麼名字我不清楚。也沒聽說過他有姓赫連的親戚。你們是從哪裡打聽到的訊息?”
白茫找個藉口敷衍過去,趙子樊相信了。雖然他現在是個不知道自己死了的死人,但脾氣秉性倒保持著生前那般。關於這位溫城主,他了解得不多,貌似對方的行蹤很神秘,深居簡出。城裡的百姓雖好奇,但又怕招惹是非。久而久之,大家預設了城主的名字成謎這件事,也就不再有人去探究了。
時間長了,再次被問起,趙子樊恍然,好像他們對城主並不瞭解。
這個年輕人和兩位遠客聊了一會兒後,開始犯困。樓肅覺得再聊下去恐怕有變,沒人知道他們在非清醒狀態下會出現什麼奇怪的變化。他和白茫找藉口先離開,然後兩人來到空的客房,施了一層保護的結界。
“這地方的秘密還真不少。”
白茫這會兒才緩一口氣,剛才飯桌上那一幕對他的衝擊力也不小,幸好及時偽裝了情緒,沒有被對方看穿。樓肅一直若有所思,從剛剛白茫在忙於跟趙子樊說話的時候就開始了。期間他幾乎沒怎麼插話,只是很偶爾地情況下,提了一兩個問題。
“一個姓溫的城主……”
“樓師兄可認得此人?”
樓肅搖頭否認。
“要不,我們問問廣陵仙君?說不定廣陵仙君知道些什麼。”
“好。”
這次樓肅又拿出傳訊的法器,但要令他們失望了,在鬼哭城內,法器失靈,他們沒辦法聯絡外界。
“倒是一以貫之的作風。”
白茫想起了上一次進來鬼哭城就出不去的慘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