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漫舞苑出來,鍾離殘夜走在回書房的路上,那種痛苦難耐的感覺再次席捲全身,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同時,他僅存一點僥倖心理也破滅了,他果真再次毒發了,而且來勢兇猛,並不比往次好過。
鍾離殘夜忍著胸口那強烈的不適感,以及身上那如萬蟻啃噬之痛,還有那心中不斷堆積的慾望,強作鎮定地回到了書房,他不想被別人發現這件事,細作不出不在,他不得不防。
血,對,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提前準備好的那碗血,漫舞的血。那晚,雖然取了她的血,可是在沒有確定是否可以緩解毒髮狀況的情況下,他不敢輕易放她走,所以才請她在府內小住。
而這幾日,鍾離殘夜的毒還並未發作過一次,讓他一度以為,那毒已經在他體內漸漸減弱消退,現在想想,那果真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當他飲下一口血後,大腦漸漸恢復了清明,身上的痛苦難耐也逐漸緩解,直到最後恢復了正常。果然,飲她的血便是唯一緩解痛苦的辦法嗎?可是,他不能這一生都要依靠她的血來維持正常的生活吧?
恐怕現在,他最需要做的是尋找徹底解毒的辦法,否則,他就要一生一世依靠這個女人……想到這裡,他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心中疑惑萬種。
這個女子,是凌雲國的公主,卻絲毫沒有一點公主的架子,完全不似傳言那般不堪,平日裡,她那無害又無邪的笑容,讓鍾離殘夜怎樣也無法將她與那些刺客聯想到一起,若這幾日他看到的不是她的真性情,恐怕就是她太能偽裝自己了。
可是,她在第一時間快速的反應,找到了解毒的辦法,為自己解了毒,這又日和解釋?難道她認得這種毒?種種疑惑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夜,他已經用了最暴力的手段逼她說出她心中的秘密,至少在他看來,那是他的底線,因為他鐘離殘夜從不親自對女子動手,卻為她破了例。
不光是顧及她凌雲國公主的身份,而不叫手下代勞,而是他發現,他的內心真的不希望自己以外的人碰他一個手指頭,他也曾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他鐘離殘夜竟然緊張這個女子。
聽暗影說,那日在一個青樓的後院找到的漫舞,而且當時她竟然跟鍾離殘風在一起。想到這裡,鍾離殘夜不禁有些微慍,他這個二哥是什麼樣的人,恐怕他這個做弟弟的最清楚。
想當初,他第一次進青樓,便是被鍾離殘風拉去的,也是因為那次,他才愈發的討厭女人,那種煙花之地,風月場所,到處都是庸脂俗粉,一雙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萬人嘗,到底有什麼好流連忘返的?
可是,漫舞居然在那裡,堂堂一國公主居然出現在那裡,鍾離殘夜越想越不明白了,如若有機會,他一定要問問,她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據暗影所說,當時漫舞已經被鍾離殘風逼入絕境,若不是他即使趕到,恐怕漫舞她早已成為鍾離殘風的“口中食、盤中餐”了。
鍾離殘夜越想,心裡就越是憤怒,看來,在漫舞這件事上,他真的需要防著點兒他那個風流成性的二哥,這天下,別說是女人他鐘離殘風要嚐盡,連所有母的他都不會放過。先下手為強,由此看來,他確實應該為自己做點兒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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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小芳你再說一遍?鍾離殘夜要邀我一起用晚膳?”漫舞瞪著美目看著眼前的丫鬟小芳,此刻她恭恭敬敬的站著,眼神中也盡是驚愕,她只是負責通傳一下,沒想到公主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當漫舞聽說,午時過後,宅男鍾離殘夜終於出府去了,心裡著實意外,漫舞以為他要一輩子將他自己關在這府裡呢。
可是沒過半響,小芳便來傳話了,說鍾離殘夜臨行前吩咐過,要漫舞等他回來一起用晚膳,這個訊息讓漫舞更加意外了。
在府中這幾日,漫舞都是獨自在漫舞苑用膳的,聽下人們說,鍾離殘夜喜歡在書房用膳,確切的說,在府中,除了睡覺之外,他幾乎都是在書房中度過。這個習慣簡直讓漫舞佩服的五體投地,曾幾何時,漫舞也是喜愛讀書的,漫舞喜歡于丹的書,喜歡論語,喜歡聽於丹將孔子聖人的故事。
那時,她也是每日抱著書,將自己關在家中的書房中,細細品味書中的每一個小故事,偶爾還會做做筆記,投入的不得了。
不知今天的晚膳是不是鴻門宴,這個悶葫蘆鍾離殘夜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漫舞用心的讀著府內每一個人的心思,卻找不到蛛絲馬跡。多想無益,漫舞只好拭目以待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不知不覺已是萬家燈火十分,漫舞百無聊賴地躺在園中的軟塌上,舒舒服服的享受著花香,偶爾還可以聞到陣陣炊煙的味道,使她的肚子漸漸唱起了空城計。
“鍾離殘夜,你再不回來我就去把那一桌子菜都吃光,一粒米都不給你留,讓你餓著,哼。”一邊賭氣,漫舞翻了個身,將美目閉上,無奈之下,她只好閉目養神,如果能睡著最好了,那樣就不會感到餓了。
不知為何,她感覺到臉上有陣陣溫熱的氣息吹打,搞得她些癢,漫舞搖了搖頭猛然睜眼,看到的竟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對上的是一雙擒笑的鳳目,此刻正彎彎的像兩輪新月。
漫舞好似看到了親人一般,竟然什麼脾氣都沒有了,看到他回來了,就意味著可以用晚膳了,不用再餓肚子了,想到這裡,她忽然感覺自己就像幾百年都沒有吃過東西一般,實在不好意思,於是微笑道:“你回來啦!”笑容中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她自己已經分不清。
“嗯,我回來了。”鍾離殘夜淡淡答道,沒有過多的話語,也沒有挪動身子,仍舊單膝半蹲在那裡,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