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現在的光線不足以看清,但昨晚那一眼足夠叫她在腦海裡記得如鑿如刻,揮之不去。
她不敢想象,若真如遊烈所說,那他每一日睡下和每一日醒來,望著畫框裡蝴蝶拼疊起的女孩回眸望他的虛影,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一想到這兒,洶湧的愧疚與悶疼就從昏黑裡湧出來,快要將她沖垮了。
夏鳶蝶無聲地朝門外走去。
隔著門縫,她好像隱約聽見了一點聲音。
在客廳的方向。
夏鳶蝶小心地推開門,光透進臥室,落在她身上,夏鳶蝶邁出去第一步,就有些怔然地低頭看向身上。
一件白色睡裙。
昨晚他拿給她的。
和當年在遊家別墅裡,她穿過的那件極為相像。
但這一件顯然是新的,不知道遊烈什麼時候買的,又是什麼時候放在身邊的,明明不知道還用不用得上。
就像那雙孤零零地躺在鞋櫃裡的拖鞋一樣。
夏鳶蝶忽然就更難過了。
她輕垂著眼,赤著足踝,踏出一步去,在門外停下。
外面只有遊烈的聲音。
她鬆了口氣。
遊烈好像是在和什麼人打電話,偌大空曠的平層裡,只聽得到他偶爾銜起一句,但也漫不經心,像是不知因何而興致缺缺,心不在焉地透著幾分倦懶的調性。
那她剛好可以,先打個招呼,然後暫且離開吧……
遊烈靠坐在西式餐廳吧檯的高凳裡,手邊擱著咖啡杯,掌骨下壓著檔案鋼筆,面前膝上型電腦開著視訊會議——
今天是週日,但某位在Helena科技上下以工作狂聞名的執行總,原本顯然是沒有什麼節假日概念的。
因此,今天本來安排有一場高管會議,執行總兼CTO(技術長)的遊烈,資深副總兼COO(營運長)的郭齊濤,資深副總兼CFO(首席財務官)的倪和裕,以及Helena科技十位以上的各部門總——除了外勤出差的,基本全員到場。
會議核心內容是就昨天談下那家國外供應商的合作敲定再做內部商談,也調整由此受到影響或改變的一些重點專案相關的戰略規劃。
結果今天一早,遊烈竟然沒有出現在公司裡。
考慮到頭一天晚上也沒下雨,郭總和倪總差點嚇得懷疑他們年輕有為但工作起來太不要命的執行總是不是英年早逝了,一過上班時間,兩人就給遊烈助理們打了幾通電話,最後收著行政助理得到的確切訊息,這才打來了遊烈本人這裡。
“私事,去不了。我線上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