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久久死寂。
半晌,垂著頭的男生後仰,靠在警車後排的皮座裡。
血從他額頭淌下,沒入漆黑的髮際。
他像笑了。
或者只是薄冷而嘲弄地扯了下唇角。
“沒人,”遊烈聲音沙啞,“我倆的仇,跟其他人沒關係。”
“……”
夏鳶蝶從未想過,她人生裡的第一次提前交卷,會是在她高考的英語考場。
和整場考試一樣,她像個冷冰冰的、只具備理性思考能力的機器人,確認過名字和考號,確認過答題卡填塗,然後拿起資料夾,起身,到前排將考卷遞給老師,點頭,最後轉身出了教室。
資料夾被她塞進書包裡,用力過度,尖角在手指上劃了條口子。
鮮紅的血一下子湧出來。
女孩慢慢攥緊手指。
下一秒,她拎起書包朝樓梯口跑去。
那也是夏鳶蝶人生裡最荒唐也瘋狂的一場,在她那無比謹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人生路上,這是她第一次發了瘋似的,不管不顧地往前跑。
跑到呼吸裡全是血腥氣,跑到衝出陌生的校門,跑到在一張張陌生而驚訝的面孔裡橫衝直撞。
“同學——哎!”
拎著話筒的不知道什麼人攔在她面前,夏鳶蝶躲不及,兩人撞在一起,她踉蹌地摔在地上。
火辣辣的觸感片刻就被麻木蓋了過去。
夏鳶蝶起身,沒有看地上的人和亂做一團的人群半眼,她終於衝到了街邊,攔下第一輛計程車。
一路風景模糊得像在一個夢裡。
夏鳶蝶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到別墅區,怎樣看見一臉愁容的趙阿姨驚慌地跑過來,在她耳邊急切地擔心地敘說著什麼。
她說了夏鳶蝶也聽不清。
那一絲理智用盡後,她腦海裡此刻只有一個人的名字。
“遊烈呢。”
女孩從來溫吞柔軟的聲音像是困在沙漠幾日沒有進水的狀態:“阿姨,遊烈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