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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美麗的瑪爾柯河谷 (1 / 2)

地球公元一九六七年九月二十四日下午六點,我和藏北高原科學考察隊的五位朋友,騎馬來到位於瑪爾柯河畔的新營地。我們那隻黑毛藏犬雪麗最先發現了營地,它抬著頭朝遠方叫了起來;從相距大約五千米的山坡上,就可以看見幾縷青煙從群山當中的一塊高地上升起,就像是一條條淡藍色的絲帶,懸浮在河谷的上空。這是三天以前我們在斑瑪縣與負責後勤工作的夥伴約好的訊號;如果是在夜晚,我們就會看到三堆篝火。

藏語翻譯兼嚮導斑瑪旦增老人那黝黑、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舉起步槍,朝天空放了一槍,又把雙手握成喇叭狀,放在嘴前,發出一聲呼喊:

“阿—羅—”

槍聲和呼喊聲在群山之間久久迴盪,驚擾了叢林中的鳥群。它們紛紛從枝頭躍起,引起一陣暴風雨般的喧譁。無數的飛鳥尖叫著,在天空上盤旋,遠遠看去就象一團團翻滾的煙雲。很快,那邊也傳來了槍聲和長長的呼叫。考察隊隊長,地球物理學教授王崑崙,摘下望遠鏡;他那佈滿黑鬍子茬的嘴角和緊鎖的眉頭間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但僅僅一瞬間後,就又恢復了一貫的嚴肅表情。

“上馬—前進!”他命令道。

馬兒彷彿嗅到了營地帳篷的氣味,發出快活的嘶叫。我們跳上馬背,在山坡上的牧人小道上狂奔起來。

新營地位於河谷西側一個凸出的陡坡上,一條隱約可見的小路穿坡而過。這裡,草地與灌木叢錯落相間,簇簇野花在風中搖擺。坡的東側是一塊巨大的岩石,由於流水百萬年來的沖刷和切割作用,形成五十多米深直插谷底的峭壁。瑪爾柯河的激流在石塊與巖壁之間東衝西撞,奔騰跳躍,發出雷鳴般的轟響。這條河發源於巴顏喀拉山脈東端南麓;那裡,厚厚的積雪和高山草甸,為它提供了最初的涓流;這些細小而清澈的水流又匯成無數山溪和瀑布,注入河道。這條河在蜿蜒數百千米的奔流過程中,水量不斷增加,經過這條峽谷時,已有了相當可觀的流量。它蘊藏的能量完全可以推動一座五百千瓦的水電站。營地西邊的山坡上長滿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靠近河谷的地方,覆蓋著綠油油的鐵匠木和山茶樹;往上是閃著銀光的山楊與白樺;再往上,是墨綠色的雲杉、油松和側柏;針葉林的頂部,則是紫色的苔蘚以及矮小的高山灌木。遠方聳立著鋸齒般的峰巒,覆蓋著皚皚白雪,發出刺眼的銀光。高原秋季的天空蔚藍碧透,就像水洗過一樣;空氣清新潔淨,不時飄來松脂和野花的清香。

大自然的美景令我們心曠神怡;我們歡呼,吶喊,策馬飛奔。

從我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起,我就喜歡多姿多彩的大自然,尤其是那些有山、有水、有樹林的地方。當我第一次隨母親到古城南郊的鄉下挖野菜,看到曾作為皇家獵園的那一片遼闊的綠色原野,鬱鬱蔥蔥的樹林,潺潺的流水,生長著鮮嫩蘆葦和浮萍的沼澤,還有成群的蝴蝶、蜜蜂和蜻蜓,以及一處處紅牆黃瓦的宮闕時,我就以為自己到了童話故事中的仙境,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自由、快樂與激動。後來,我一有空就和小夥伴們跑到那裡去玩;那裡是我們心目中的天堂。實際上,在一個世紀以前,那座城市的外圍,河流縱橫,湖泊星羅棋佈,到處是樹林和花園草坪。隨著城市的急劇擴張,一切都變了,即使是在老城範圍內,城牆、古老的城門樓、眾多的佛塔和寺院都被拆除了,代之以高樓大廈和寬闊的柏油路。郊外的變化更是觸目驚心:湖泊與河流被填平,樹林被伐光,草地墊上厚厚的垃圾……雖然家鄉變成了擁擠而喧鬧的大都市,但我們的天堂已難覓蹤跡。都市的生活令我感到窒息,越來越厭煩,到了讀高中的時候,我就發誓要離開這座城市。兒時的快樂生活回憶使我希望成為一名自然博物學家,像徐霞客那樣走遍祖國大地,像達爾文那樣作環球旅行,欣賞世界各地美麗的自然風光,研究自然地理、地質、礦物、動植物群落。那段時期內,我閱讀了許多古今中外的遊記和探險著作,其中,《貝格爾艦環球旅行記》那部厚厚的、帶有好多精美插圖的著作,曾經讓我愛不釋手。這些書籍激發了我許多奇異的幻想,讓我編織了不少美麗的夢,我決心上大學讀自然博物學。

直到高考前我才遺憾地得知,我國任何一所大學裡都不曾設定有“自然博物學”這樣一個學系。原來,自然博物學涉及的內容太廣泛,現已分散在各個不同的學系中。為了實現我周遊世界的夢想,我只好按照我們可敬的班主任老師的指點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我以第一志願考取了名牌大學新聞系,在那裡學習了四年。我本該一年前就畢業,開始我的記者生涯的,然而時運不佳,遇到了一場浩劫。大學裡兩派的爭鬥沒完沒了,在我看來,他們之間的是非,與斯威夫特的《格列佛遊記》中那個奇異世界裡關於“吃雞蛋時是應該先敲破大頭還是先敲破小頭”的爭執毫無二致。我感到厭倦,但又無法使自己不白白地浪費光陰。因此,一個月前,當幾個理科學系的朋友問我是否願意參加由他們發起的“藏北高原科學考察”活動時,我就毫不猶豫地報名參加了,覺得這是一個絕好的旅遊機會。

我們是在六月十五日離開大學城的。那天晚上,我們在如鏡的明月照耀之下,在酷暑熱浪的蒸騰中,登上了西去的列車。十幾位朋友到車站為我們送行。誰都不曾想到,我們會經歷那樣的奇遇。

列車在大平原上向南賓士,第二天上午,過了黃河,在當時中國最大的鐵路交通樞紐鄭州,調頭向西。列車經過許多偉大的城市,它們在中國四千七百年的文明史中都佔有輝煌的篇章。在黃土高原,我們看到起伏的丘陵和斷崖。我們穿過無數隧洞和峽谷;車輪與鋼軌的撞擊,在巖壁間引起沉重的迴響。隨著列車西進,景色變得越來越荒涼,越來越單調。到了第三天,列車喘息著,像一隻巨大的蜈蚣爬上了青藏高原。六月十八日下午,我們到達海拔兩千三百米的鐵路終點站:青海省省會西寧。

那個年代,西寧還是一座小小的城市,坐落在青藏高原東北部光禿禿的群山中一小塊由西南向東北傾斜的坡地上。有兩條河從西部和南部流下,在北部山腳匯合後向東流去。河的兩岸種植著春小麥、青稞和蠶豆;分佈著梨樹園和楊樹林。市內大多是帶有庭院的低矮平頂土坯房,只有街道兩側才有少量的樓房。店鋪都是些年代久遠、破爛不堪的木屋。只有位於市中心的大清真寺才真正令人矚目。街上行人不多,大多數是藏族人、哈薩克人和蒙古人。

這裡的氣候涼爽宜人。在這個季節裡,我國東部的氣溫高達三四十度,而這裡白天最高氣溫還不到二十五度,夜間最低氣溫只有十四、五度,無疑是個舒適的避暑勝地。

我們在西寧逗留了半個月,為的是逐漸適應高原的缺氧環境,同時也為登上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原做好物質準備,特別是皮大衣、氧氣袋、煤油和武器這一類東西,要經過不同政府部門的批准才能搞到手。

七月二日清晨,我們乘坐青海省科學技術委員會調配的兩部軍用吉普從西寧出發,沿著湟水河谷,在塵土飛揚的青藏公路上向西賓士。我們翻過海拔三千多米的日月山;在著名的青海湖東岸的大草原上折向南,在岩石嶙峋的山野中,沿著崎嶇不平的盤山道行駛。高原的太陽下落很晚,晚上八點鐘,天光依然明亮。此時,我們已到達海南藏族自治州的小城恰卜恰,真正置身於藏北高原地區了。

在以後的六十天裡,我們穿過鄂拉山地,經過海拔四千多米的花石峽——這地方以一片巨大的、帶有斑斕條紋的山岩而得名;在六千多米高的阿尼瑪卿山腳下,我們遇到從未見過的猛烈暴風雪,大團大團的雪塊傾斜著從天而降,令人頭暈目眩,驚詫不已。我們到過黃河源頭的扎陵湖和鄂陵湖;在湖畔的高山上,我們俯瞰過星宿海,那無數的小湖泊就像一面面鏡子閃閃發光。在通天河陡峭的河床上,我們眺望過傳說中的曬經石。在果洛草原和玉樹草原,我們曾多次到牧人的帳篷裡作客,受到慷慨好客的藏族同胞的熱情款待。九月二日,在一個叫做達日的地方,我們渡過黃河;那裡的河床寬度已有一百來米。與下游不同的是,從鄂陵湖到達日,黃河的水一直都是很清澈的。一路上,我們測量、拍照、採集標本、做筆記。

九月十八日,我們來到高原東南角的斑瑪縣。瑪爾柯河谷,就是從這裡向東南方向延伸,進入四川省西部,最終成為著名的大渡河。

那個時候,斑瑪縣政府所在地,人口不足一千;簡陋的房舍分佈在河畔上不足五百米長的範圍內。這裡的自然景觀與西部迥然不同,呈現一派溫帶林區的秀麗風光。我們住在縣政府招待所裡。在這兒,大家休整三天,整理標本和筆記,製圖,洗印照片。攝影和文字工作是由我來負責的。我敢說,我乾得很出色,只要看看這些照片和它們背後的簡短說明,就會知道考察隊員們到過什麼地方,做了些什麼,取得了哪些成果。假使不曾發生瑪爾柯河谷劫難,我就會和大家一起勝利返回大學校園,成為同學們心目中的英雄。

我們決定在森林河谷地帶進行三天的地質和野生動植物考察,在東邊三十千米的地方,由地理系的李森科同學帶領兩個藏族工人設立一個新營地。這一帶,沒有汽車可以通行的道路,我們從縣政府借了六匹馬,來協助我們完成這一段,也是最後的行程。

三天來,我們大部分時間都是牽馬步行。我從來不曾在任何其它地方見過如此高大、粗壯、挺拔的樹木,特別是在山嶺之間的鞍形地帶,許多大樹的高度都在三十米以上,底部樹圍可達四、五米,估計年齡能有上千年。林間地面上,生長著矮小的花草,樹根上佈滿苔蘚,下面有一米多厚的腐殖層;到處是枯枝敗葉。在一片朝南的山坡上的闊葉林中,我們發現一大群猴子;在樹林和灌木叢交界地帶,我們遇到一隻成年雪豹: 它根本不理採雪麗的狂吠,站在遠處朝我們觀望了好一會兒,才懶洋洋地走開。在河灘上,我們還看到大群的野鹿和羚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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