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比爾沒見過一名穿著體面的紳士會和他們一樣坐在滿是灰塵的牆角,這間手工作坊顯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開張,自然也就沒有人打掃,隨處可見的塵埃。
“周…先生,兩年前,我還是一名清理煙囪的僱工,曾經幫助一名年輕的女士清理壁爐,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帽子比爾一邊偷著眼瞧周金儒的表情,一邊緊張的說出自己的故事,他敢打賭,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周金儒好奇的問道:“兩年前的你是清理煙囪的僱工?”
“是的,那時候我的身體還不像現在這樣。”
小男孩站起來,他的身材並不算小,可以抵得上半個成年人了,周金儒猜測可能是因為他的宗族是豐蹄人的緣故,因為清理煙囪的孩子必然是身體很小的,經過訓練後,他們可以快速攀爬煙囪,清理裡面的菸灰與雜物(注1)。
說起兩年前的事情,比爾沮喪道:“原本我還可以再繼續工作半年,但是國王陛下頒佈了廢除童工法案的檔案,我失去了工作,也沒有人敢再僱我,我的很多同伴都是這樣。”
在沒有任何生活保障的維多利亞失去收入來源,周金儒完全可以理解這些孩子的處境,以及兩年前的女主角阿黛拉究竟陷入何等的絕望,才會去偷盜靜謐教堂的財物,最後被陳抓回警署。
“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在那位女士的家裡看見什麼了,請記住我的需求,如果你想告訴我她擁有好幾位男伴,或者女伴,抱歉,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周金儒適時的提醒道。
帽子比爾的雙手放在膝蓋上,看了一眼木板門的縫隙外不斷走過的遊行者,緩慢道:“不是這樣的先生,那位年輕的女士是一位獨居者,她是一名畫家,我猜想可能正是因為她的職業,所以才是獨居者。”
小男孩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皺巴巴的香菸,放在鼻子前,輕嗅著菸草的氣味,彷彿這樣能給他帶來鎮定。
“我有興趣了,你可以繼續說。”
“先生,那是一個下午,我幫她清理完煙囪後,不小心從裡面滑落下來,掉在壁爐裡,所幸的是沒有弄髒她的客廳,我也沒有受傷。”
周金儒耐心的聽著,示意對方可以繼續說下去。
“那位年輕的女士正在作畫,似乎沒有注意到我引起的動靜,她的畫筆不斷在畫紙上塗抹,我看不懂她究竟在做什麼,可能是在發洩情緒吧,我看得很入迷,看著看著,那副可以說是胡亂塗鴉的畫紙上,隱隱出現了一隻眼睛,在那些亂塗亂畫的色彩後面,似乎還藏著一個可怕的怪物,我嚇壞了,立即從煙囪裡爬了出去,好幾天都覺得心神不寧。”
周金儒聽的入迷,追問道:“然後呢?”
帽子比爾吸了吸鼻子:“我忍不住去了靜謐教堂,阿爾伯特神父是跟好人,修女姐姐也很溫柔,我聽了他的講經,感覺好多了,再也沒有那種時刻被盯著的錯覺。”
他的故事講完了,期期艾艾的看著周金儒,以及那些食物。
“不錯的故事,我現在懷疑你是靜謐教堂僱傭的佈道者,因為我也想去那裡看一看。”
周金儒拿出一條麵包遞給帽子比爾,他遵守承諾,用故事換取食物,引起了另外幾名孩子的關注,他們爭先恐後的講出自己的故事,有的僅僅是民間傳說,有的可能是事件誤傳,但周金儒沒有吝嗇,將手裡的最後一塊甜甜圈分發下去後,他站起身拍拍衣服:“孩子們,謝謝你們的故事,我感到很愉快,再見。”
捏著手杖的紳士推開手工作坊的門,在數道目光的注視下,走進人潮中,很快消失不見。
“明月心,你對那些故事有什麼看法?”
“博士,我只是一個子系統,無法分析這些故事啦,但從那些孩子的描述看來,倫蒂尼姆疑似有深海議會的成員潛伏。”
周金儒沒有否認:“我覺得都有可能,一位年輕的女士,畫家,喜歡畫一些詭異的畫,如果她不準備拿起武器搞變革,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我們的一位幹員。”
“博士您是說深海色小姐?”
周金儒戴著禮帽,逆流而上,淡然道:“很有可能,當初幽靈鯊是突然失蹤的,斯卡蒂去追她,隨後也失蹤了,這件事引起了羅德島幹員們不小的騷動,因為幽靈鯊的狀態極其不穩定,她連行動能力都沒有,如何能從監控嚴密的羅德島內部消失?我懷疑有人做了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