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噤若寒蟬,屋外卻蟬鳴聲聲,陽光是公平的,無論是樹是人,都在這盛夏裡,煎熬的活著。
肅州府衙。
溫春輝又收到了霍雲霄的信件,裡面說了北地情況危急,他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上奏的摺子,像是石沉大海般沒了蹤跡。
肅州與豐州相鄰,幸地廣人稀暫時無虞,可信件送去也是石沉大海,三妹妹的情況一無所知,他都不知道該怎麼給霍雲霄回信了。
付淼看丈夫急得團團轉,不由站起身勸道:“你也別太著急了,北地不會有事的,右軍都還在呢。”
溫春輝搖頭,“右軍大部分都是北地人,三妹妹之前來信,說北地的官兒差不多被崔明獻攪弄的差不多了,鄉裡又政務不通,朝廷態度曖昧,恐怕難了,三妹夫熟悉戰事,不然也不會這麼著急。”
他猛地抬頭,“夫人,給父親大人去一封信吧,這事兒必須有人站出來,北地不能丟啊,若是北戎踏過了浮山,我們大梁百姓從此永無寧日。”
付淼有些猶豫,“父親不便出面提及這事兒,你也知道,付家不參與黨爭,更不參與帝位之爭,況且這麼久了,你有說服誰跟你一起上奏嗎?”
溫春輝頹然,“你說的是,但我不能放棄啊,北地不能丟,三妹妹還在豐源,或許是我的摺子寫的不夠清楚,我這就重寫……”
“夫君,你聽我一句,”付淼挺著肚子,哀求道:“你別摻和了,若不是父親將你的摺子攔下來,你此時焉有命在?皇上老了,性子難以捉摸,這次的事兒,擺明瞭是在打壓太子……”
溫春輝眼尾泛紅地看著她,一臉的難以置信,見她緊緊拉住自己的手臂,眼中情緒複雜不已。
他緩緩將她的手扯了下去,咬牙道:“溫家兄弟姊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夫人,三妹妹是我親妹妹,她一個女子都敢以身入局,我若就這麼眼睜睜看著……”
這次三妹妹不願離開北地,定是如上次一樣,她若是離開,北地就更無藥可救,連霍雲霄的援軍都等不到。
那些人將北地當作什麼?又將北地的百姓視作什麼?打壓太子,也不能以北地數百萬百姓做賭注啊。
溫春輝將妻子的手推開,頭也不回決然的踏進了書房,將門反扣。
這個摺子,看來他得親自去送。
等到霍雲霄踏破西越王城,捷報傳回玉京,已經是七月底。
此時,皇帝想要的行宮,耗費百萬終於建成,而北地已孤軍奮戰月餘,糧草耗盡,死傷無數,朝堂上對太子已經頗有微詞,太子有苦難言,只能低頭認下。
一場傾盆大雨落下,盛夏熱潮中,終於迎來一絲清涼,朝堂上也終於有了不同的聲音。
據傳是溫家三公子在勤政殿外值守時,星夜默默垂淚,帝王憐憫垂詢,又得已任肅州通判的大公子上奏,安平侯面聖哭訴嫁給武安侯的三女不幸陷於北地,皇上聽完後,感慨不已。
當夜便下旨,著二皇子立刻領兵前往北地,抵禦北戎,又著太子立即為北地送去糧草軍餉,不得貽誤。
太子想請求讓霍雲霄領兵北援,但被皇上拒絕了,理由也很充分,霍將軍徵戰不休,疲憊不堪,先回玉京述職休息才是緊要,況且西越俘虜和戰利品也要他押解回玉京。
他實在忍不住,沒有聽從胡大人的勸諫,跑去了勤政殿。
“父皇,霍雲霄的妻子還在北地,就在豐州,他幾次上奏想北援,父皇,求您成全他吧,伯遠天生就是戰場上的將軍,只要有他,將來大梁邊關幾十年平和有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