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魯莽冒失的霍雲霄,心裡都有個黯然神傷的小角落,何況是二皇子。
週三姑娘聞言也驚住了,咬著牙給自己鼓勁,她是個聰明人,低聲承諾道:“竹君姐姐,你放心,這話是我自己要說的,不是你教的,不管誰問都是這樣。”
溫竹君聽的很是欣慰,又很心疼她這麼懂事,送走週三姑娘後,立刻道:“去叫周堯過來。”
周堯來的有些慢,最近豐源也亂七八糟的,他要做的事兒太多了。
“東家,您叫我?”
溫竹君看他一身短打,這個時節就熱的滿頭汗,歉疚道:“說好的讓你做賬房,現在是把你當半個下人使了,真是對不住。”
“怎麼會?”周堯坦然笑道:“東家給的報酬豐厚,又待我不薄,我多做些事兒,是應該的。”
溫竹君也不跟他客氣,“如今你跟那些官吏也熟悉了,有沒有什麼門路,我必須要見周大人一面,無論什麼代價,只要我付得起。”
周堯的臉色頓時鄭重起來,恭敬道:“東家,有您這句話,我一定盡全力給您安排。”
最後花了近兩千兩銀子,並一些糧種羊羔跟小牛,總算是買通了好些個人,不過時間也很緊促,就半個時辰,還得是大半夜的一個人去。
溫竹君心裡有些後悔,應該早點花錢跟周大人見一面的,周家沒這個錢,她有啊。
她一開始竟然寄希望於離這老遠的太子、霍雲霄還有大哥哥這些男人身上。
牢房果真如霍雲霄說的一樣,陰暗潮濕,味道也難聞,裡面的人都跟死了似的,一點動靜沒有。
“周大人?周大人?”
她舉著燈籠看了半天,只能看到枯草堆上趴著個人形,就這麼會兒,這裡的臭味已經燻得她有些頭暈。
周大人的腦袋動了動,根本沒認清是誰,還以為是女兒來了,“秋蟬?秋蟬你來做什麼?”
他扒著柵欄,終於看清了,髒兮兮的臉上滿是驚訝,“霍侯夫人?怎麼是您來了,我,我家裡是不是出事了,秋蟬還好嗎?我……”
溫竹君食指豎在唇邊,小聲道:“大家都還好,我們時間不多,周大人,我該怎麼才能幫你?”
周大人浸淫官場多年,也是聰明人。
他感激的抹眼睛,認命道:“霍侯夫人,你不要蹚渾水了,我必死無疑,你也快些離開這吧……”
溫竹君知道他被關的太久,外面情勢已經變了,崔明獻暗地裡是皇帝指派的,真的敢把張炳之一黨全都清算掉。
“……你所有的心血都給了北地,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崔明獻不是善茬,若是任由他這麼弄下去,能活下去的能有幾個?”
周大人聽的直咬牙,老淚縱橫。
“這些人是要做什麼?張大人不是好人,難道他們是好人?我本來無黨無派,可跟張大人共事後,我反倒覺得那些個人,才是屍位素餐的家夥。”
他咬牙切齒道:“我有一至交好友,當年他曾任通判,留了兩本冊子,上面詳細記錄了北地各個州府的田地買賣,崔明獻家中在北地就有不少……”
溫竹君聞言很是沉默,無言以對。
“好友就是因為這個死的。”周大人苦笑,眼中含淚,“霍侯夫人,哪怕霍侯爺如今屢屢建功,你也要慎重,這東西就是催命符、奪命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