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這做客呢,就如此明目張膽,莫不是以為自己當了官兒,就張狂起來了?
跟以前那個滿身書生氣、正義凜然的模樣,完全不同,變化太大了。
真不知道兩個姐姐眼睛是怎麼長的,還說什麼必定飛黃騰達封侯拜相,根本就是薄情寡信之人,溫梅君對江玉淨掏心掏肺,她是從頭到尾看在眼裡。
溫竹君洗漱好後,見青梨又加了兩根蠟燭,沉聲道:“熄了吧,今兒不看書了,早些睡下。”
青梨詫異,“萬一大姑娘來呢?”
“不見。”溫竹君幹脆利落地躺下,“她要是找我,就說我睡覺了。”
剛走到客房來的溫梅君,看到燭火已經熄滅,疾走了幾步,又遽然停下,面露掙紮,拿帕子貼了貼眼角,失落地轉身。
纖雲一把拉住,“夫人,您去找三姑娘,她肯定會為您說話的,再不濟,至少家裡知道也好啊。”
溫梅君面色憔悴,輕輕搖頭,“罷了,別讓三妹妹看笑話了,本來納妾就不是大事,是我沒忍住,若是母親知道,又要罵我蠢貨了,還白白讓她擔心。”
她最近漸漸有點明白了,為什麼江玉淨跟溫蘭君做夫妻的時候,能一直往上走,溫蘭君那小賤人心冷麵冷,壓根不管,而她總是捧著江玉淨,主動放低姿態,哄得他開始張狂,也越發瞧不上自己。
回到正院,就看到江玉淨在院子裡來回踱步,正等著她呢。
江玉淨看到溫梅君回來,看起來平靜了許多,暗暗鬆了口氣,“梅兒,今日是我的錯,沒好好照顧你的感受……”
溫梅君看著這個男人,控制不住的落淚,她性子直,話也直接。
“夫君,我們成婚幾載,還有了七哥兒,感情還比不得一個賤妾嗎?”
畢竟之前的感情是真的,妻子又對自己百依百順,江玉淨滿臉為難,只能細心寬慰。
“翠雲畢竟有了身孕,也是你替我納的,梅兒,往日你脾氣大,性子沖,我總是護著,但現在你管著後宅,不能再這麼任性……”
“我任性?”溫梅君頓時怒不可遏,“你用我嫁妝的時候怎麼不說我任性?你接受我家好處的時候,怎麼不說我任性?要不是我在孃家任性,你以為你……”
纖雲跟飛星趕緊沖上來,將溫梅君給架住,小聲勸解。
溫梅君也知道自己失言,看著江玉淨鐵青的面色,唇瓣輕顫,終究傷心,默默落淚。
江玉淨看她如此,嘆了口氣,走上前拉起溫梅君的手,柔聲道:“梅兒,我們夫妻從前不說琴瑟和鳴,也是恩愛非常,怎麼都變了,你現在到底是怎麼了?”
溫梅君泣不成聲,她怎麼了?
她也不知道。
“娘?”這時七哥兒忽然哭著沖出來,一把抱住溫梅君的腿,軟軟糯糯地哭喊:“娘,娘哭了……”
溫梅君看到孩子,頓時悲從中來,抱起七哥兒朝江玉淨哽咽道:“你,你去看看她吧,我陪孩子。”
江玉淨摸摸孩子的頭,叮囑了幾句,深深看了溫梅君一眼後,便走了。
溫梅君看到他居然真的走了,心中不由大慟。
她緊緊抱著七哥兒,怕嚇著孩子,不敢痛哭出聲,只能咬著唇洶湧落淚。
原來母親說得沒錯,女子一生也就只有做姑娘那十幾年的快活日子,妹妹說得也沒錯,有了孩子,就是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