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不敢反駁,就連溫梅君這時候都沒多話,直接了當的跪下去。
“母親,二妹妹跟三妹妹吵架,我跟四妹妹什麼都沒說。”
夫人慢條斯理地接過丫頭遞來的茶碗,輕輕刮沫,寬袖滑落,碧綠水潤的玉鐲子,襯得手腕圓潤白皙,一舉一動都雅緻雍容。
“你沒說,就沒錯了?”
溫梅君想辯解,但眼珠子轉了轉,緩緩低下頭。
“母親,我知道錯了,作為大姐,沒給妹妹們做好榜樣,也忘記了母親日日教導姊妹和睦,相互扶持,女兒錯了。”
溫菊君才九歲,正是懵懂的年紀,聞言很不服氣。
“是二姐姐罵姨娘是花樓裡教養的,還說三姐姐恨嫁,哼,母親,二姐姐不滿意您給她說的親事呢……”
溫蘭君見妹妹告狀,眼淚簌簌落下,小聲辯解,“女兒沒有,女兒只是,只是……”
夫人飲了口茶,隨手往旁邊一遞,自有丫頭殷勤接過。
她擦擦嘴角,“只是什麼?心裡不樂意?覺得不公平?還是你不願出嫁,想出家做姑子?”
溫蘭君渾身一抖,“不是不是,女兒沒有……”
溫竹君聞言也埋下了頭,心中震驚,侯府的女兒,竟然也只有這兩種出路嗎?
做姑子清苦,她肯定忍受不了,可作為女兒家,身家性命都被拿捏,姻緣之事,她實在沒有話語權。
夫人白皙滑膩的指尖在椅子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敲著,塗染了鳳仙花汁的指甲,又長又尖,聲音格外響,直擊人心。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蘭君,為你相看的人家,是我與你父親商量過的,這個書生是個有志有才的孩子,雖然家中不富裕,但選男人,須得看前程,人品貴重,你喊我這麼些年的母親,我絕不會害你,這孩子與你很相配,你父親也說好。”
這是一輩子的事兒,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有為自己說幾句話的機會。
想起姨娘還在受苦,再羞也只能自己說。
溫蘭君鼓足勇氣,囁喏道:“可他只是個窮書生,不知何年能高中,若是一直不得功名,如何能幫襯侯府、幫襯兄弟?母親,大姐姐嫁的是蔭封世家,為何我就得嫁窮書生?難道,母親嫌我是姨娘生的?所以才這樣般對待……”
“啪”的幾聲當啷脆響,夫人將茶碗砸在了溫蘭君膝下。
“糊塗東西。”
見母親發怒,四君趕緊跪下磕頭,異口同聲,“母親息怒。”
夫人站起身,指著溫蘭君厲聲道:“從小到大,四個女兒,我都是一視同仁,梅君菊君有的東西,你與竹君樣樣都有,在侯府,沒有庶出嫡出之分,我對你們,自認從來無半分不公。”
溫竹君對此很有感觸,雖說她是姨娘生的,但夫人極少偏袒,四姐妹鬧別扭,要罰都是一起罰,不會厚此薄彼。
吃喝方面,從來沒有苛待,甚至大姐姐四妹妹有什麼,都會給她和二姐姐送一份,絕無偏私,是個極為合格的當家主母。
她對夫人,心裡也是感激的,畢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碰到這麼大度有格局的嫡母。
很多小門小戶甚至高門顯貴,折磨發賣庶女姨娘的主母,多得是。
溫蘭君嚇得瑟瑟發抖,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就是不改口,死死地跪在地上,大概是想死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