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羽般的睫簾半垂,太一不聿眼波不過稍轉,太一洚立即意會,趕忙將雙手併攏在一起,抬手將自己的掌心遞了上去。
筆尖雪白,寸墨不染。
細軟狼毫遊走掌紋時卻綻開鐵畫銀鉤,筆法精湛。
最後一筆落下,倏然一滴殷紅的鮮血墜落在筆末那一撇上,轉眼浸入字中。
掌心驟然傳來一陣無法言說的灼燒感,太一洚猛地蹙眉,再反應過來後,整個人像是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空白的掌心倏然浮現出鮮紅的字跡,左手寫著“混沌初開,乾坤無極”,右手則為“心念所至,造化無窮”。
落筆成讖。
太一不聿甩了甩筆尖,將竹筆斜插進太一洚的前襟衣領,抬手攬住唐玉箋的肩膀。
他垂下頭,聲音輕柔,“玉箋,太晚了,該回去了。”
太親密了。
唐玉箋往前挪了一步,對還在愣神的太一洚說,“那我先走了,過幾日休沐了再來找你。”
有人簇擁過來,想看剛剛的美人提筆寫了什麼。
周遭人口中驚歎,“妙哉!”
太一洚捧著掌心,不知道在想什麼。
回到金光殿後,唐玉箋和太一不聿告了別,分別各自回房。
太一不聿緩步踏入東閣。
一道道繁複的雕花大門在腳步接近前無聲開啟,薄紗廣袖像流動的雲霧。
髮間鎏金掐絲的髮簪晃出碎光,雪衣仙君腳下碾過琉璃瓦,似雲間降落的雪。
雕金廊柱後,數名天官仙官屏息垂首,眉目殷切,手中提著一折折空白的紙箋。
不是等著給他加深封印,就是要求他作畫為他們所用。
太一不聿踏上樓梯,忽然駐足,說,“有人得了我的字。”
他垂眼看著自己的指尖,凝著暗紅的手指恍若碾碎過一粒硃砂。
神色有些疲倦。
“血落上去了,去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