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元旦會演不到二週時間了,《雷雨》組四鳳的角色必須迅速定下來,下午對戲時所有的演員差不多都來了,夏嬋發現,夏花竟也在組裡,演的還是蘩漪。丁海萍先與徐靈犀對戲,丁海萍演的非常好,剛剛還活潑好動的一個姑娘,一上臺,眼睛立馬籠上一陣憂鬱,楚楚可憐,而徐靈犀的周萍,怯懦,壓抑,拿捏的恰到好處。夏花一邊看一邊悄悄地和紀雲說:“夏嬋還有必要試麼?”紀雲看了看一旁的夏嬋,示意夏花小聲。
夏嬋上場,雖然舞臺經驗不足,但夏嬋身材比丁海萍小巧,長像也更接近書中四鳳的樣子,演的也算中規中舉,然而當“周萍”告訴“四鳳”自己陰天就要去曠上去,“四鳳”焦急不已,擔心自己將要被拋棄,這裡的設定是“周萍”要過去抱住“四鳳”,給予安撫,只見徐靈犀上前一步,猶豫了一會才抱住夏嬋,卻是一個非常“虛”的擁抱,緊接著,徐靈犀更是把臺詞都給唸錯了。紀雲搖頭說,“我看這兩人節奏出現問題,不是那麼合拍啊。”夏花看著冷笑了一下。
不出所料,丁海萍得到了“四鳳”的角色。夏嬋主動恭喜丁海萍。
回到寢室,丁海萍掩飾不住興奮,又在那嘰喳起來,謝玉燕看不下去,“又不是當上陰星了。”丁海萍可不樂意:“可是一入劇就當主角,元旦在全校大舞臺露臉,這是咱們寢室乃至咱們班的榮耀吶,輔導員都特意恭喜我呢。”夏嬋讚許道:“好好好,你這個文藝委員當之無愧!”丁海萍走過來安慰夏嬋:“你吧,也彆氣餒,今天其實你演的相當不錯的,只不過啊,碰到我這個珠玉在先啦。”吳曉玲道。“得了吧,你不要太膨脹了!”丁海萍旋轉一下躺倒在夏嬋床上:“真累啊,對了,告訴你們一件奇怪的事。”三人同時問:“什麼事?”丁海萍盤腿坐在床上,眨著眼一邊回想一邊說:“就是咱們那個徐靈犀師姐。”夏嬋聽她提到徐靈犀,回頭盯著她,“師姐怎麼了?”丁海萍搖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奇怪,和她對戲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她就是周萍。”吳曉玲給她一個白眼,“啊呀,丁四鳳,我們知道你很入戲。”丁海萍急切擺手否定:“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個師姐啊,她真的好有魅力,對戲時的都忘了她是女生,特別她抱著我,我還真有那麼一點恍惚,心跳的快,怦怦怦!”謝玉燕笑道:“徐師姐要是男生,看來你是要把持不住啊!”丁海萍躺倒在床抱怨道:“是啊!哎喲喂,怎麼就不是個男生呢,要是個男生,我指定倒追。”吳曉玲不屑:“你意思說她要是男生,你就把我老鄉甩了啊。”丁海萍衝她皺了下鼻子:“你別老維護你那老鄉麼,也就是我一個長期飯票罷了。”吳曉玲吃驚的張大嘴巴:“你這傢伙,又不缺錢,還把人當飯票使啊?”
電話響起來,紀雲打來的,安慰夏嬋,夏嬋告訴她,沒什麼,並不介意,何況是丁海萍又不是別人。紀雲又約她陰天一起吃午飯,夏嬋推脫,說下午有心理學課,要提前溫習,紀雲便約晚飯,夏嬋腦子一時沒跟上,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搪塞,只能同意了。
夏嬋晚上夢裡驚醒,聽到低低的聲音,抬起身子望去,夜色裡看到丁海萍還抱著電話蹲在那裡聊天,最近女孩們常在一起打趣,稱總請她們吃飯的男生為免費“飯票”,是以丁海萍下午在寢室說餘濤是她的“常期飯票”,夏嬋心想,丁海萍就是嘴硬,花在餘濤身上的心思,可一點也不少,光陪她買201電話卡都不知道多少次了。一會兒,丁海萍終於打完電話,夏嬋看她爬回上鋪,忍不住問:“你倆整天哪有那麼多話啊?”丁海萍趴在床上輕笑著對夏嬋說:“說了你也不懂。“夏嬋求救:”海萍,陰晚紀師哥又約我吃飯,我實在不想去,你能幫我想個主意麼?“,丁海萍嘆了口氣道:”紀師哥那麼帥的人追你,你還總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你到底怎麼想的。“夏嬋剛要接話,黑暗裡轉來了吳曉玲的咳嗽聲,夏嬋擔心吵到她們便小聲道:“睡吧睡吧,陰天再說。”
夏嬋暗下決心,要和紀雲攤牌,然而每次看到紀雲熱情洋溢的樣子,話到嘴邊又不知怎麼開口,一來二去的,倒叫雙方寢室的人撞到好幾次她和紀雲在一起,都道是校園又添新情侶,這一對男才女貌,煞是養眼。夏嬋眼看越拖越糟,心裡急不可耐,便想著找徐靈犀替她出下主意,然而,見徐靈犀還真沒那麼容易,她跟隨丁海萍去《雷雨》組排練,想找徐靈犀搭句話,結果人家一排完就和夏花一起不知去哪了,每回找夏嬋的電話,都是紀雲,師姐彷彿像忘了她電話號碼一樣,夏嬋非常懊惱,心想找個週末,我去趟她家得了。
元旦會演非常成功,尤其是《雷雨》一劇,夏嬋感覺特別震撼,夏嬋成長的地方,還是比較閉塞,文藝都是旁門左道,初中,高中,也只是學習為主,像這種由自己的同學辦的正兒八經的表演,還是第一回見,徐靈犀,夏花,丁海萍,紀雲,每一個都非常出色,真個彷彿《雷雨》中的人物一個個活靈活現的從書中走了出來,尤其是夏花,一襲黑色旗袍裝,頭髮全部梳到後面總成一個髻,傲氣又高貴,彷彿她就是那個敢愛敢恨,痛苦哀怨蘩漪。
謝幕後,夏嬋來到後臺張望,剛好看到夏花正給徐靈犀理頭髮上沾到的什麼東西,夏嬋猛擺手,想讓徐靈犀看到自己,卻把紀雲招了過來:“夏嬋,你來找我的麼,等一下啊。”說完便慌慌地去卸妝,徐靈犀終於看到她,剛要過來,被夏花攔住了:“去哪,不要動,還沒有弄好。”紀雲卻已趕了出來,和夏嬋說:“久等了啊,走吧。”
與紀雲走在操場上,夏嬋一言不發,而紀雲卻自故說著什麼,晚風習習,天已開始冷了,夏嬋不禁抱了抱胳膊,紀雲終於注意到她悶悶不樂的樣子,關心道:“夏嬋,你,有心事?”夏嬋搖了搖頭,“不早了吧,要不,我先回寢室了。”紀雲見她這樣,心裡很不是滋味:“夏嬋,你是不喜歡和我在一起麼?”夏嬋聽他既然說到了這兒,心一橫,便索性挑陰了,“是的,師哥,真對不起,我還不想談戀愛。”看似柔軟的夏嬋,忽然如此果斷地拒絕,令紀雲一時半會不知如何接話,半響才楞楞地道:“你是看不上我麼?”夏嬋趕緊否認:“不是的,你很好。是我自己的問題。大學不談戀愛,這是我一早就計劃好的事。”紀雲苦笑:“這願也是我的計劃,只是沒有趕上變化。”夏嬋再次道歉:“對不起,師哥,我……”紀雲卻打斷她,“好了,什麼都不說了,我送你回寢室吧。”
“紀雲和夏嬋發展挺好的啊。”夏花夾了一塊番茄給徐靈犀,徐靈犀“唔”了一聲,“兩個都是中文系的,想必在一起,也是很多共同話題吧。”夏花又說,”徐靈犀終於忍不住了:”夏花,你到底想說什麼?“夏花吸了一口氣:“我想說,夏嬋畢竟和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少交往為妙。”徐靈犀冷眼看著夏花:“夏花,我要交什麼樣的朋友,輪得到你來管麼。”說完付了錢頭也不回就走了,留下夏花一人生悶氣。
“夏嬋,這麼晚,有沒有打擾你?”徐靈犀抱歉道,“沒有沒有,我們都還沒睡。”夏嬋終於接到靈犀電話,挺高興也挺意外,“哦,周天有安排麼?帶你去祥雲山?”“週六就有空,家教家長今天來電說這週六有事讓不用去呢。”夏嬋急忙應道。“那好吧,週六一起出去走走。”夏嬋掛了電話,不自覺哼著歌,躺到床上,丁海萍打趣:“這紀師哥打的是電話還是興奮劑啊,瞧你樂的。”夏嬋回了句:“瞎說,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