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腿沒啥毛病,我心裡有數,你趕緊把這藥拿回去退了……有這錢,你把自己日子好好張羅張羅,給孩子置辦點東西,把你媳婦早點兒接回來!”
“別以為我在家啥都不知道,你媳婦兒回孃家就沒再回來過……你老丈人啊,是怕自家閨女讓你給禍害了。你說說你咋就不長點兒心,一點兒出息都沒有呢!”
“都是娘生爹養的,人家閨女平白無故讓你折騰,我這腿你不用管,死不了……”陳寶財說到這兒,
然後一下就把兜子裡的藥全扔給陳樂了,,這要是在說定啥,他肯定又要發火。
可陳樂親眼見過他爹腿上那發炎的傷口啊,看著都疼得慌,他實在想不通,這麼遭罪的傷口,還發炎了,這咋撐過來啊。
那得多疼啊!!
特別是他爹把藥扔回來的時候,還惦記著他這個家呢。平日裡看著那不近人情的,脾氣倔得跟頭驢似的,一點就著,動不動就對他動手的老爹……
這時候啊,那表現出來的父愛,雖說沒多少話,可就跟打雷似的,震得人心裡頭直顫悠。
陳樂藉著酒勁兒,“嗖”地一下就彎腰衝過去了,陳寶財還沒反應過來呢,陳樂就“咔咔”把他的褲子連同棉褲全都扒拉上去了。
褲子褪下的瞬間,眼前的景象讓陳樂的心猛地一揪。
陳寶財的傷口周圍,皮肉腫得老高,紅得好似剛從炭火裡撈出,還夾雜著大片嚇人的青紫。
傷口處,黃黃的膿水正緩緩地往外滲著,原本包著的瀑布也滑落了下來。
陳寶財原本黝黑的臉“唰”地一下變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兒,那老臉啊,就跟被人狠狠抽了幾巴掌似的,面子“哐當”一下就掉地上了。
在他們那個年代,大老爺們兒就跟鐵打的似的,大男子主義那是深入骨髓,死要面子活受罪那是常有的事兒。
哪怕遭再多的罪,也得像個爺們兒一樣強撐著。
陳寶財就是這樣,這傷口都發炎成這樣了,疼得他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可在子女面前,他愣是一聲不吭,強撐著一副沒事兒人的模樣。
他覺得,自己是一家之主,這傷口都發炎成這樣了,他就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愣是咬牙忍著,從來沒在子女面前露過半點怯,更別提把自己的弱點展現出來了給孩子們看。
陳樂這突然一扒開褲管,就像揭開了陳寶財心裡那層最隱秘的遮羞布。
陳寶財頓時火冒三丈,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圓溜溜的,裡面滿是憤怒的火焰。
眉毛高高豎起,好似兩把鋒利的匕首。他扯開嗓子,大聲吼道:“你個小兔崽子,你幹啥玩意兒呢!”
一邊吼著,一邊在屋裡急得團團轉,像只困獸似的四處尋找能教訓陳樂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