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雲容首回來此,眼神便順著城門而入,飄至一處極遠的空中。
此刻正值晌午時分,天光徹亮,幾乎萬裡無雲,而所視那處薄暮隱隱,憑借自身過人的目力,還能從中察覺出星子閃爍,實在神奇!
這般疑色被潘餘看在眼裡,還不等她開口發問,就已然有人殷勤應道:“戚道友可是好奇那是什麼地方?”
戚雲容性情率直,最是厭惡拐彎抹角之人,眼下即便心中好奇,也不願搭上這一話頭。
潘餘見久久無人應答,面色陰沉一瞬,卻不願放棄良機,遂接著言道:“那是我定仙城內城中一處奇地,又有天垂之地這一美名,坐落著摘星高樓,登頂即可隻手摘星,自古以來,更是引得無數修士前來登樓,只可惜登頂之難甚於上天,上回有人登頂已是兩千餘年的事情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又有諸多修士陸續從淩雲道進城,驚奇叫喊著:
“真是一樁奇事,聽人道有一修士明明登頂成功,卻困在塔中不見下落,如今快過去整整七日,難不成真死在樓中了不成?”
“你也是為了這事去內城的?我看近來不少城中強者都在召集外出弟子回城,難不成就與此事有關?”
“非也非也!這又是另一樁大事了。”
見有人知曉,立時就有大堆修士圍攏上去,洗耳恭聽。
“從前與惪合尊者有隙,憤然離開定仙城的青陽上人,如今背靠一流宗門望心谷,又收了絕世佳徒在門下,已是揚眉吐氣回到城中,伏琊上人為其在鳴雷洞設宴,又廣發請帖,眾強者為了結交於他,眼下都在召集弟子準備赴會。”
聞聽此言,周遭登時響起一片“原是如此”的附和之聲。
戚雲容亦是聽得津津有味。
唯潘餘被截了話頭,面上神色為之一滯,心下暗驚摘星樓有人登頂一事。
不過於他而言,終究還是以鳴雷洞之宴更緊要一籌,便將這事稍稍擱下,轉而欲向戚雲容搭話時,許尚蘭卻是事成而歸。
她亦是接連知曉了近來內城中發生的事,神情尚餘留了些訝然,歸家見母之念愈發強烈,遂趕忙召令眾人入城。
“戚小友初入內城,不妨去我許府落腳,待妾身將商隊之事了結,自可領著小友在城中逛玩一番。”
路途中潘餘並未像想象那般出言刁難,反而對戚雲容頗為殷勤,許尚蘭略微思索後遂清楚明瞭其中意會,想是那潘餘心中存了結親之念,不過她亦對此嗤之以鼻。
以戚雲容顯現出來的實力與天資,必是極得那位半妖強者看重,為門下親傳弟子,而潘餘不過普通門徒,藉著上人威名才有今日,任誰來說,都看得出他二人雲泥之別,也怕只有潘餘自視甚高,才敢生出妄念。
而妄念不得,恐生歹意,戚雲容師門長輩不在身側,她若能邀其去許府,也算盡力庇佑一二了。
果然,聽了她相邀之言,潘餘立刻就出言拒下,笑道:“夫人手頭既還有它事,想必戚道友也不願多作勞煩,在下倒是頗為空閑,可領著道友前去逛玩。”
說著,又轉頭向許滿道:“正好在下與令郎有約,想帶他去往鳴雷洞一看,此回亦可讓令郎與我等同去。”
許尚蘭知他話中深意,無非就是拿著拜師之說要挾自己,只是她確實顧念此事,眼下不由心生猶疑。
最懼回府的許滿趁此機會,連忙開口道:“母親,孩兒已經答應了潘家兄長,這已成的約定可不能輕易違背,您便讓孩兒去罷!”
她惱於兒子行事沖動,立時一眼瞪去,還欲出言斡旋時,卻聽戚雲容點頭道:“無妨,夫人若事忙,旁人代勞也可。”
如此,便是將後路堵實了。
許尚蘭眉頭一皺,只得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