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乃明君。只是……這書中對內宮佈局與陛下起居描繪的分毫不差,似乎作者對這一切瞭如指掌,此人若生反心來一出刺殺。”劉慕靈頓了頓,“實在讓人擔憂。”
“不會的!”劉慕靈反駁道。
幾人視線一同望向她,她不知為何有些緊張,強裝鎮定繼續道:“若此書作者想刺殺皇兄,又何必寫這一本書暴露自己呢?難道刺客行刺前還要昭告天下自己知道皇宮佈防嗎?未免太蠢了些,皇姊實乃多慮。”
劉慕辰深不可測地笑了笑,“娮娮說的是,對了,不知你那意中人現下可在東臨?吾此番不會在江國久留,走之前總要見他一面,替娮娮把把關。”
“他並非東臨人士。”
聽到劉錦這麼說,劉慕辰並未細問,因她本就意不在此,她說:“陛下說主動出擊會助北烈朝中團結君臣一心,可現下太子監國,憑那廝的魯莽性子難免會想征討江國,好在朝中立威樹信,若讓他們先發制人,恐不利於大江。”
“蒙州有驃騎將軍坐鎮,皇姊不必擔憂,西厥所提計劃將晏州百姓拋擲腦後,朕斷不會答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留北烈便如同在家門前豢養野獸,不知哪天便會沖進來將人撕咬入腹,舍棄幾個百姓便能換取天下安寧,很值。陛下萬不可逐末捨本啊。”
“民生,便是立國根本。朕命人備了家宴,皇姊待會兒留下吧。”
劉慕辰應下,見他堅持也不再多言。
華燈初上,宮闕巍峨,幾人依次入座,樂聲漸起,舞姬身著霓裳入內,伴隨嫋嫋絲竹聲翩翩起舞,舞裙清揚,簇擁著一位如玉男子,那男子白色舞衣外披一件淡青色外衫,外衫廣袖因特殊製法層層疊疊,因起舞動作輕輕飄動,他以一薄紗覆面,如墨長發並不規矩地鬆鬆挽起,平添幾分隨性。
劉慕辰不動聲色地望向裴玄寂,見他眉頭緊蹙這才微微揚唇,輕抿杯中酒。
男子身姿輕盈,廣袖飛舞,腳腕鈴鐺脆響,他似踏在雲端上向裴玄寂走去,腰身微轉輕柔如柳,隔著薄紗叼起案上黃金酒杯,接著反身仰頭,任憑酒液浸濕面紗,媚眼如絲地看著裴玄寂。
“夠了。”裴玄寂冷聲開口,樂聲戛然而止,舞姬趕忙停住跪下俯首,男子松開嘴,酒杯跌落在地,他垂眼緩緩跪下。
“誰安排的?”裴玄寂盯著眼前青衫男子。
教坊使趕忙出列,神情緊張,“是、是臣安排的,他說是您的故人,臣這才破例讓他入宮。”
劉錦道:“看來是朕每年撥給教坊司的銀錢太少了。”
教坊使匆忙叩首,嘴裡說著:“求陛下降罪,是臣一時糊塗。”早知如此,便不收那銀兩了。
“故人?”劉慕辰悠悠開口,“既是故人,何須以紗覆面?”
“草民……草民自知鄙陋,恐汙了大人眼。”男子輕聲道,他抬眼看向裴玄寂,繼續道,“不知大人一切可好?”
劉錦神色不虞,將手搭在膝蓋上,偏頭看著他們。
他亦覺此人有些眼熟。
裴玄寂沒理這人,反而問教坊使收了多少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