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日蕭郡主所住廂房走水,因事發突然又在深夜,等寺內眾人發現火情後她已葬身火海,容貌盡毀。”管家答。
“賀華宴請群臣時可都帶著這東西?”裴玄寂舉著這玉色小鼎,問。
管家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家老爺是個愛炫耀的,自然會拿著它跟同僚顯擺。”
裴玄寂抬手扶額,閉眼深吸一口氣,心道早該把他貶黜出京,省得惹下這一堆禍事!
他起身往外走,偏頭吩咐宋鋒:“去查這東西怎麼到的珍翠閣,都經過哪些人的手,再派些人去盡州順州,暗中盯緊前南蠻的皇室成員,若有異動,即刻誅殺!”
“是!”
裴玄寂回府後直奔沙寶宣的臥房,腳還沒跨進去便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他皺著眉把摘下的絹布又戴回去。甫一進入便見沙寶宣抱著個缸大的酒壇睡在地上,他用力踢了幾腳,那人卻紋絲不動,呼嚕震天。
這人很少會喝得酩酊大醉,裴玄寂掐算一下日期,想起今日是母親與沙寶宣訣別的紀念日。
裴玄寂蹲下身去摘他的尾戒,尾戒稍有松動,沙寶宣便倏地睜眼,眼中全是戒備與警惕。
見來者是他,沙寶宣渾身鬆懈下去,閉眼懶洋洋問:“怎麼了?”
裴玄寂低嗤一聲,把玉色小鼎扔在他懷裡,“看看這是什麼。”言罷起身。
沙寶宣扶著酒壇坐起來,砸吧下嘴拿在手裡端詳,待看清上面紋路時,他神色陡然嚴肅起來,他邊站起身邊問:“你從哪兒弄的?”
“一官員從珍翠閣以高價拍下。”
他把那玉色小鼎放在耳邊輕輕敲擊,走到煉丹爐旁把它丟進去,又從腰間掛的瓶瓶罐罐中拿出一瓶白色粉末倒進去,裴玄寂見狀搬起那如缸大的酒壇,將壇中餘酒倒進煉丹爐。
沙寶宣點燃爐底木炭,以武火使丹爐迅速升溫,高溫之下,那玉色小鼎在裡發生劇烈反應,不消片刻,爐內便傳出此起彼伏的“嗡嗡”聲,任誰都能聽出有東西在不斷地撞擊爐體。
沙寶宣拿著爐蓋,開啟一絲縫隙,從腰間摸出一把丹藥扔進去,複又將爐蓋扣好。
“是黔蛉,沒想到這次引發全京戒嚴的是蠱瘟。但這麼尋常的東西怎會放在那裡面,這玉鼎可是前南蠻皇室之物,真是明珠彈雀。”沙寶宣搖頭痛惜,這玉鼎極其珍貴,能悄無聲息地藏匿一切蠱蟲,卻不隔絕蠱蟲效用,用來裝黔蛉當真浪費。
黔蛉卵小身小,那巴掌大的玉鼎便可存放幾千隻,可這東西極易攜帶瘟,潛伏期也長,但凡與它肢體接觸過的人或畜牲,五日內必然中招。它此番藏在鼎中,難以被人察覺,但若誰碰一下這玉鼎,便會攜帶上瘟,人與人之間、人與畜牲之間都可互傳。
煉丹爐內的聲響漸漸弱下去,沙寶宣道:“黔蛉容易殺滅,可人一旦沾上瘟,便難以用藥救治,只能靠自身硬撐,活不活得下來全看個人造化。若身強力壯,三日內即可恢複如初,若一向弱不禁風,便只能等死。”
“這世間不可能有你做不出的解藥,別賣關子,快說。”
“這劑解藥所需藥材昂貴難尋,只生長在順州最南端的深海中,採摘艱難,更何況製作過程漫長而繁雜,我這些年僅做了一顆,只夠救一人。”
沙寶宣見他薄唇微動,心裡知道他要說什麼,於是趕緊開口打斷他要說的話,“用丹化水分發絕無可能,如此藥效全無,你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