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綰的眉依然蹙著,她說:“他在你用情最深的時候把你傷得體無完膚,這麼多年過去又轉過頭來找你,實在讓人百思不解,他若喜歡你早幹嘛去了?真心難測,錦兒你應心存戒備。”
劉錦笑道:“阿姊你忘了?我之前從未對他表明心意,是前不久才才坦言定情的。他願放權還政,甘做輔佐之臣,便足以證明真心。”
“鑾衛院和虎符他交了嗎?門生故吏他遣散了嗎?宛若私兵的親衛他處理了嗎?一句輕飄飄的‘喜歡’誰都能說,錦兒你勿要被情感沖昏頭腦。”
劉錦神色不變,雙眸如深潭幽深不見底,他淡淡道:“阿姊所言有理,這些事我也一直放在心上,如何處理已有解決辦法,阿姊且寬心。”
“你們若能平衡好愛與權,那便是萬幸,如此我也能安心。”林綰起身,接著道,“你在這兒等一下,有些事我得問問他。”
林綰出了房門走到裴玄寂面前,她微微欠身行禮,道:“這些話本不應說,可我是真將錦兒當作親弟,若言語有不當之處,還望公子諒解。”
裴玄寂抬手示意讓她坐下說。
“你們相識十數載,往日如死敵般爭得不死不休,緣何如今談起情愛來?公子的一時興起怕是會讓錦兒失去所有。”
裴玄寂道:“你的擔憂我能理解。從前是我沒看清內心,才白白耽擱了這麼多年。他想做明君,我便陪他走訪民間,共聽百姓意見,他想手握實權,我便放權輔佐,教他如何馭下。如今,是我賭上所有去愛他。”
林綰深知點到為止便止住話口,裴玄寂方才的話的確令人動容,無論結果好壞,她都盡了作為阿姊的本分,剩下的只能看他二人的緣分了。
裴玄寂的視線越過林綰,落在不遠處站在廂房門口的劉錦,他微微一笑,站起身又伸出手臂。
劉錦疾步走去,他挽住裴玄寂臂膀,對林綰說:“青山不老,來日方長,阿姊,多自珍重。”
林綰紅著眼眶點頭,她拿出一個紅色為底以金線勾勒祥雲的錦囊,道:“這是多年前我準備婚期時繡的,不過沒用上。現在送給你們,願二位此後同量天地寬,共度日月長。”
“多謝。”裴玄寂道。
劉錦接過攥在手裡,道:“多謝阿姊。”
道別了林綰,兩人踏上新的征程,接下來準備去涑州南面的鄲州。
他們乘船忽遇暴雨瓢潑,整艘船在起伏的河水中顛簸,裴玄寂走出船艙,心底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先去探路的小船趕了回來,親衛高喊道:“主人!江河因暴雨決堤沖斷了運河!”
江河自鄲州與涑州接壤處入海,鄲州段是最易決堤處,沒想到剛入鄲州地界便出事了。
“改陸路。”裴玄寂眉頭緊皺,吩咐道,“雨太大了,先找個地方暫避一下。”
“是!”
劉錦掀開擋雨的氈子,微微彎腰自船艙走出,他撐著傘走到裴玄寂身側,為他擋住雨水。劉錦滿眼憂慮,道:“此番決堤,不知又會死多少人。先前派賀華引水北去也未見成效,這水患……朕定要徹底解決!”
“水位漲了!!江河灌過來了!!主人快上岸!!”乘著小船的親衛大喊道,下一瞬那艘小船便被洪水掀翻,船上親衛也跟著沉了下去,根本來不及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