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
“讓開。”慕容知節目不斜視,言語幹練,旁的什麼也不說,彷彿不屑與此人打交道。
“你個裝腔作勢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呸!”陳建寧說完這些還不嫌夠,又罵了幾句髒的才離開。
前方已沒人阻擋,而慕容知節卻像被人釘在那兒似的一動不動,眼眶慢慢紅了。等他被隋忠領進去時依然保持著這副神情,他行完禮後腰背挺得極直,如蒼松翠柏,再加上通紅的眼眶,一整副寧折不彎的樣子。
裴玄寂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慕容公子來此倒真令本相意外。”
“裴大人位高權重獨攬大權,在下若想為國效力,又怎能不來此呢?”
裴玄寂觀其神情,難免想到了劉錦,一樣的忍辱負重一樣的無可奈何,想及此他不禁輕笑一聲。慕容知節愣了下,似是不懂裴玄寂的意思,他用那通紅又濕漉漉的眼睛看著裴玄寂,一聲不吭。裴玄寂回過神,掩飾般輕咳一聲,又轉起了那枚扳指,“慕容公子想入我門下?”
“不敢欺瞞大人,在下……”慕容知節眼眶更紅了些,“在下不願加入任何黨派,此生只願為國效力為民解難,實在無心於黨派之爭……”
“那你因何來此?”
慕容知節胸膛劇烈起伏幾下,像是作了什麼重大決定般,直直跪了下去,膝蓋與地面撞出不小的聲響,他說:“求大人高抬貴手,允區區入朝。”
還未等裴玄寂說些什麼,就見宮人來報:“大人!大人!陛下他……”
裴玄寂抬眼,“怎麼了?”
“陛下他……”那宮人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高聲道,“項太醫已經去了承乾宮,大人您快去吧!”
裴玄寂猝然站起,劍眉蹙起,他也顧不上跪在下面的慕容知節了,疾步走了出去,邊走邊說著:“不對啊,時間不對。”嘴上雖是懷疑,但腳下步子卻沒敢慢下來,急匆匆騎了馬入宮。
承乾宮外宮婢太監跪了好幾排,裴玄寂穿過他們推開殿門,濃鬱的血腥氣撲鼻而來,他加快了腳步進入內室,就見劉錦蜷縮在龍床上大口大口地吐血,一旁的項太醫不停地往劉錦身上紮針。裴玄寂見此心髒莫名抽了下,他上前幾步拿過吳玉手裡的帕子,坐在床沿處將劉錦扶起攬在懷裡。
被裴玄寂搶了活兒的吳玉什麼也沒說,轉而站在一旁去洗新的帕子準備著。
劉錦臉色慘白毫無血色,汗水浸濕了額前碎發,顯得異常狼狽,他緊緊皺著眉不停地吐血。
裴玄寂沒管他吐在自己衣袍上的血,反而拿著帕子為劉錦擦拭唇邊血跡,劉錦偏頭躲開,掙紮著想脫離他的懷抱。
“別鬧了。”裴玄寂加重了臂上力氣,用力箍住他。
劉錦按住腹部,忍著強烈的痛感道:“滾……”
裴玄寂沒理他,轉頭問項太醫:“這還不足三月,怎會突然如此?”說著他把那被血浸透的帕子扔在盆裡,又接過吳玉遞上來的新帕子繼續為劉錦擦拭。
“因那安神香的緣故,陛下近日脈象早已有些不穩,加之今日氣急攻心,這才如此。”項太醫又在劉錦身上紮了根針。
裴玄寂又換了帕子,“為何他的反應會如此劇烈?照這樣下去早晚得出事兒。”他見劉錦難受成這樣又被紮成了個刺蝟,心裡著實不是個滋味兒。
“您當初給陛下吃的藥肯定有問題,照目前情況來看定是加重了其中幾味藥的劑量,陛下的反應才會如此劇烈。萬幸沒有其他副作用。”項太醫紮完了針從藥箱裡摸出一個黑色大藥丸,他遞給裴玄寂,“喂下去。”
裴玄寂依言把藥丸塞到劉錦嘴裡,緊接著把手捂在他嘴上,生怕他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