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嘴裡吐出的喝斥,像平地驚雷,炸得任博遠神智一下清醒,周圍一切都豁然開闊。
淡綠色的牆面,白色的床,還有一電視機端端正正地擺在桌上。
這…,這不是賓館的房間嗎?
他從地獄回來見少年一面,有這麼大的福利?
不管那麼多,要珍惜時間,任博遠急忙抓住少年的肩膀,飛快地說:“疏闌,我愛你,我很愛你,非常愛你,即便我在地獄,也會天天想你,求你有空來給你上上墳,還有,我有立遺囑,死後我的股份全轉給你,以後‘玉祥閣’就拜託你了,我妹妹不懂事,你多擔待……,最後,我能不能吻你一下。”
少年表情不變地聽他說完一長串話,抬起纖白的手,撫上他的面孔。
他期待無比,緊盯著少年嘟起的粉唇,突然,臉上一痛。
少年兩指掐著他臉上的肉,冷冷道:“你的遺言留著再死的時候說吧,現在,我拒絕你的要求。”
啊!
哦!
任博遠呆若木雞,他沒死啊!不可能啊!吐了那麼血?
林疏闌看著男人的呆樣,傻得可以,要說任博遠真是命大,也算大氣運吧。
回到兩天前的下午,林疏闌含著丹藥,剛湊到任博遠的嘴邊,就感到對方氣息斷了,已然逝去。
他眼裡含淚,憶起曾有過的一次生死離別,眼睜睜地任對方逝去,無助又無奈,天命難改!人命難回!
他沒喜歡過任博遠,以前甚至有些討厭,他不接受對方的愛意,有自己的考量,如果因為感動,一場歡愛足矣,但修為越高,他要顧忌得就越多。
林疏闌對保持著死前幸福表情的男人,輕輕地說:“你蠢斃了,即便你死了,我也不會記得你。”
他言語冷漠無情,神色卻悽悲,眸光水霧朦朦。
伸手緩緩地將任博遠還睜著的眼睛覆上,林疏闌站起身,冰冷地視線直射不遠處的周蕥。
周蕥被少年淩厲的眼神看得渾身發寒,連連往後退,雖然不甘心少年沒死,但少年散發出的恐怖氣息,令她膽戰心驚,毛骨悚然,這下她感到生命危在旦夕,急急地出聲叫道:“師…兄,師…兄,救我。”
方子木之前沉浸在如何解釋和挽回去了,沒察覺到師妹的舉動,也根本不知師妹還有如此厲害的符籙。
事情發生得始料未及,少年無事,卻死了另外一個男人,一個願意為少年犧牲性命的男人。
眼下,師妹害人性命,理應一命償一命,可師父的叮囑還在耳邊,他能看著師妹被殺嗎?
林疏闌抬起右手,朝著周蕥一抓,對方就被他舉到了空中,他非嗜虐之徒,要結束他人的性命,不用過多折磨,直截了當。
周蕥腳尖離地,全身無法動彈,脖子處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勒住。她呼吸不了,臉漲得通紅,兩眼翻白,感到離死亡非常之近。
“請手下留情。”方子木還是出聲了,他兩步跨到少年身旁,卻沒出手,只是低低地說:“此事因我而起,如果要殺人償命,用我的命交換吧,請放過她。”
林疏闌轉頭直視著方子木,淡淡地問:“如果我非殺她不可呢。”
方子木僵著臉,聲音空洞:“那我會護住她,要麼她死,要麼我死後,她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