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續寫
“殘燈風滅爐煙冷,相伴唯孤影。判教狼藉醉清樽,為問世間醒眼是何人。難逢易散花間酒,飲罷空搔首。閑愁總付醉來眠,只恐醒時依舊到樽前。”[1]
耳邊傳來低迴婉轉的歌聲,如泣如訴的旋律在裴玄寂腦中經久不散,他被吵得頭疼欲裂,怒喝一聲:“閉嘴!”
話音剛落他猛地睜開眼,就見先帝嘴唇半張,一頭霧水的看著他。服侍先帝的太監總管瞪大眼睛,急忙說:“哎喲喂裴大人!!您怎敢對陛下不敬?!”
裴玄寂眼前陣陣發黑,額角青筋暴跳,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先帝,複又低頭看向自己幹幹淨淨、毫無血跡的雙手。
怎麼回事……?
自己不是死了嗎……?
人死了還會做夢嗎……?
先帝滿眼關懷地握住他的雙手,“這是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太監總管見狀又順著他的話說:“哎喲這肯定是聽到陛下說要封丞相激動壞了!裴大人,還不快領旨謝恩啊!”他瘋狂給裴玄寂使眼色。
裴玄寂直直盯著先帝的手,溫熱的觸感直抵心間,他指節微動,有些恍惚,夢裡會有如此清晰的觸感嗎?可若不是夢,又如何解釋這一切?
他啞著嗓子問:“如今是哪一年?”
“哎喲陛下您瞧瞧,奴才就說裴大人這是激動壞了,連如今是哪一年都不知道了。”太監總管笑得滿臉褶子,對先帝說。
先帝也笑起來,說:“興達四十二年。”
裴玄寂跪下以首觸地,發出結實的聲響,額頭的痛感讓他寒毛卓豎,“臣裴玄寂,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興達四十二年……
難不成這世間真有光陰逆轉之法?自己回到一切尚未發生之際,此刻他與劉錦並未相遇,還有挽回餘地。
先帝把他扶起來,又拉著他說了好久的話,可裴玄寂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他心裡太亂。
瞧他如此,先帝也不再多言,只吩咐太監總管把他送出宮,讓他好好休息。
暮雪紛紛,寒風凜冽,承乾宮門開,太監總管撐開傘替裴玄寂擋住風雪,他披著件厚重的鬥篷抬步欲行,餘光卻瞥見靠在牆角、衣衫單薄的孩子。
呼嘯的風刺骨寒,鵝毛般的雪片層層疊疊覆在他身上,他被凍得面無血色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