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劉錦眉頭緊皺,抬手捂住眼睛,“若是早知今日,我不會……我不會跟她們親近的。”
他極力忍著,還是溢位了幾聲嗚咽。
裴玄寂把他攬入懷,他一下一下捏著劉錦後頸上的軟肉,道:“該說抱歉的是我,如果那年我答應出面阻止,你也不會如此倉促成婚。若我早日發覺你與我親近時藏著的愛意,後來也不會走到那種地步。”
劉錦搖頭,淚水漸漸洇透裴玄寂前襟。
“事已至此,不必沉溺於過去。”
在鄲州待了幾日,他們便再度啟程南下,一路走過乾州盡州順州,再北至定州昱州,最後來到邠州。
秋日將盡,卻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天地間籠了層薄薄的霧,裴玄寂與劉錦各自撐傘站在雨幕裡,遠遠望著坐在墳冢前的洛期歸。
裴玄寂率先走過去,將傘撐在洛期歸上方,驟然雨停讓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洛期歸迅速抽離出來,他仰頭看著自己的至交好友,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你怎麼來了?”洛期歸聲音沙啞道。
”陪他遊歷山川走訪百姓,入邠州時猜到你肯定在這兒,便想著來看看你。”
聽了這話,洛期歸才看見他身後的劉錦,他匆忙起身準備行禮,卻被裴玄寂生生按住,裴玄寂道:“此番乃微服出巡,不必多禮。”
洛期歸瞭然點頭。
“洛公子有何打算?難不成要在這兒守一輩子?”劉錦問。
洛期歸望著那座墳冢沉默片刻,抬眼直視劉錦雙眼,他說:“我想參軍。”
“你小子,還有這志向?”裴玄寂頗覺不可思議。
洛期歸沒接他的話,仍舊望著劉錦,似乎在等他的意見。劉錦微微皺眉,遲遲不言。
裴玄寂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臉色微微沉下去,一個念頭似線團微散帶著線頭從他腦海中滾過,他正要抓住那根線頭理清思路,就聽劉錦說:“往日總聽玄寂提起洛公子,我記得洛家是……從商?”
“是。”洛期歸答。
裴玄寂問:“你是獨子,若從軍,商號怎麼辦?”
“旁系有個妹妹,比我強不止一星半點,由她接管商號必能把産業做得更好。”
“你與玄寂是至交,總不好真讓你去戰場上拼命,不如進鑾衛院吧,接管武三處。”劉錦道。
洛期歸瞠目結舌道:“武、武三處?!讓我管金甲?!”
裴玄寂失笑,對劉錦說:“你怎麼也不顧官職調動的準則了。”
“誰讓洛公子是你唯一的朋友,我不得對人家好點?”
洛期歸還沒從驚喜交加的餘韻中緩過神來,他從未敢想能一下子做這金甲護衛的統領。但聽到劉錦這話,他燦然一笑,輕輕給了裴玄寂一拳,道:“託你小子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