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錦瞳孔一縮。
李德喘了幾口氣,又接著說:“陛下這些時日不再偏寵貴妃,反而對皇後關照頗多。蕭大人自知官至於此,不可能再升,擔心給不了蕭貴妃孃家庇佑,於是將賭注壓在老奴身上,希望與老奴結盟,平日裡多幫襯貴妃娘娘。”
劉錦不言,冷眼看著這位服侍自己十數年的總管太監,心中有怒卻不顯形於色。
前些時日魏皇後在他面前親手斬殺一位太後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以示投誠,這魏家此前一直唯徐太後馬首是瞻,此番倒戈倒是讓他頗感意外,畢竟徐太後六年前便已失勢,魏家這些年來卻沒有要跟徐家劃清界限的意思,只是如履薄冰行事小心從未讓人捉到過錯處,裴玄寂也懶得跟他們計較,便放任魏兆興做著一個形同虛設的刑部尚書,案件審理律法修訂等工作基本交由鑾衛院和大理寺。
劉錦與魏皇後談至深夜方結束,她想要的不過是堅如磐石的中宮地位和長盛不衰的帝王恩寵,若是控制好度,也不會造成外戚幹政局面,這樣想來,合作一場亦無妨。
畢竟水渾了,行事才方便。
“果然還有別人。”裴玄寂道。
劉錦偏頭看向他,“什麼?”
“臣既因疑心南蠻摻和其中而前往岐山,按理說背後之人應將蠱蟲藏好,可現實卻明目張膽地放其出來攻擊,只能說明這件事背後有兩波人,有人想借蠱蟲吸引目光來掩蓋生祠的存在。”
“裴大人果然聰明。”李德長嘆一口氣,“不錯,蒲團裡的東西確實是老奴放的,但那刺殺您的十三波死士卻並非老奴一人安排。”
裴玄寂轉著扳指,道:“我都沒細數,原來這麼多啊。”
劉錦忽覺腳腕處發熱,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見裴玄寂把玩著那與他腳環材質相同的扳指,想起種種奇怪現象,不自覺皺起眉。
難不成這裡面也放了蠱?
“所有事情都是蕭大人操辦的,前幾日任少卿查到了岐山,老奴這才插手。”李德聲音哽咽,“老奴自知罪無可恕,但求陛下看在老奴多年服侍的份兒上,留老奴一個全屍……”
當初蕭拾遺找上他的時候,他先是駭然大怒,認為此等行徑與尋死無差,可在蕭拾遺的言語蠱惑下,他還是動了歪心思。
生祠,龍紋,萬般加諸在身。
誘惑實在太大。
當他站在岐山山洞內,看著那滿室輝煌,彷彿自己站在權力。
所以他鬼使神差地答應了結盟,只為那一方虛假的天地,為此他不惜殘害人命,製造恐慌。看著定州百姓尊他為神仙並為他焚香供祭時,那種暢快的感覺讓人著魔。所以即使他知道蕭拾遺與南蠻有不可告人的謀劃,卻也裝作不知,任他們所為。
劉錦起身,擺了擺手,“殺了吧,留個全屍。”
武一院在場的幾個人不為所動。
“按陛下說的辦。”裴玄寂起身,“我國與南蠻軍隊皆在邊境線處盤桓良久,戰爭一觸即發,只差個幌子,不如以此為藉口出兵伐蠻,拓我疆土。”
看著李德的心髒被一劍刺入,劉錦“嗯”了聲,他瞥了裴玄寂一眼,又道:“跟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