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議論紛紛。
李講像是沒聽見一樣,從乾坤袋中取出一件帕子,將臉上的血盡數抹淨。
他轉頭看向蘇牧,卻忽然怔住了。
不知不覺中,蘇牧的身軀開始從凝實走向虛幻。
老人抬頭看了一眼這碧空如洗的藍天,眼神有無奈,有不捨,又有一份懷念。
“看來我要走了啊。”蘇牧溫和地笑了,一如初見,像是記憶中那位和藹的爺爺。
眾人面露哀色。
聖師雖然對待範鍾仁厚,但卻並非是假仁假義。
他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包括李講。
即便李講的心性,在他看來太過極端,殺意過重,蘇牧依舊沒有懲罰他的想法。
從頭到尾,蘇牧對自己的執念沒有提及半點,就是為了意志散去的時候。
他的後人,他曾經所散播的善意,能夠不成為刺向李講的尖刀。
人群中傳來壓低的抽泣聲。
書本中的聖人出現在面前,這本是一種奇妙的見面。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早已死去,成為組成歷史的塵埃中的一部分。
這是註定要分別的見面,聖人也死了。
李講忽然道:“聖師可以走,但還是請您先說出您的執念。”
眾人怔住了。
一些人目光冷漠,在遠方遙望這片區域,感到厭惡。
聖師都閉口不提了,擺明了心知肚明自己的執念,不是尋常蘊靈境能夠完成的。
你李講不過才剛剛得意,就這般妄自尊大,連給聖師一個安眠的時間都不行?
非得逞這最後一個風頭?
蘇牧也愕然,不可思議地看著李講。
少年的眼神平靜,如一口古井般沒有絲毫波瀾。
老人忽然笑了,像是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年輕人啊,總是一副執拗,愛鑽牛角尖的形狀。
直到一步步經歷風霜的磨礪,方才磨平稜角,洗盡鉛華。
“其實,我的執念並不難。”
蘇牧開口了,笑著說:“只是看你願不願意做。”
李講沉默片刻,道,“傷天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