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季沉蛟食指隔空點了點,“你和你的同伴口口聲聲說網路有罪,是網路讓這個世界變得不再美好,你們要靠殺死網路來扭轉世界傾倒的走向,但從一開始,你們就是用暗網互相聯系、發展同夥,然後搭建出你們自己的‘粉面具’。從根兒上講,你們整個‘粉面具’的存在都依靠‘浮光’。就這樣你還在這兒大言不慚,有本事你先把‘浮光’殺死?”
汪英灼被激怒,“你住口!”
“怎麼?被戳中內心,維持不住你的虛偽面具了?”季沉蛟說:“讓任何一個正常人來看,都會覺得你們虛偽、可笑。明明自己依靠的是更邪惡的暗網,還想要殺死普通網路。”
汪英灼雙手摳在桌上,弄出讓人牙酸的聲響。
“‘浮光’為你們殺人,你倒是可以說從來沒有殺害過‘遊戲’參與者,但‘浮光’動手了啊。”季沉蛟說:“第一批的雍輝豪、唐旗,你猜他們是怎麼死的?”
汪英灼訝異道:“‘浮光’參與?怎麼可能?”
季沉蛟輕哼,“看來你對‘浮光’認知有限,但‘浮光’對你們的所有細節都一清二楚。雍輝豪和唐旗離開‘遊戲’,沒有成為你們同夥的傾向,你們放任他們不管,自信地認為他們不會報警,就算報警,他們根本不知道是在哪裡參與‘遊戲’,手上的證據也已經被你們消除,警方不會立案調查。但關注你們一舉一動的‘浮光’卻判斷他們會讓你們暴露,所以設計抹除。”
汪英灼喊道:“不可能!我們和‘浮光’沒有任何聯系!”
“還在自欺欺人。”季沉蛟說:“‘粉面具’就是寄生在‘浮光’身上的蟲,你把這叫做沒有任何聯系?!”
汪英灼開始喘大氣,鼓起的鼻翼和前抻的脖子讓他失去了往日的優雅貴氣。
“在e國時,你不是也被你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洗過腦?”季沉蛟接著說:“否則你為什麼會從反對網路,變成願意成為暗網的寄生蟲?你那些朋友,那些和你一樣的創始者,你們為什麼認可暗網?”
“我……”汪英灼忽然答不上來。
季沉蛟說:“汪英灼,你看不上日常生活中幾乎所有人都能接觸到的網路,仇視在其上滋生的所有惡意,但你怎麼就給暗網跪下了?尋常網路起碼還有方便人們工作生活的一面,暗網有什麼?暗網只有罪惡!”
“你懂什麼?”汪英灼好似終於調整了過來,語氣中滿是譏諷,“暗網至少有門檻!使用它的人懂得思考,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麼!它就是一個工具,使用它的人正義,它就正義,使用它的人邪惡,它就邪惡!但是那些誰都能接觸到的網路呢?沒有門檻!你知道沒有門檻意味著什麼嗎?”
季沉蛟往後靠了靠,“你覺得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所有愚蠢、貪婪、惡毒的人也能上!”汪英灼吼道:“就是他們讓網路變得烏煙瘴氣,惡意橫行!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他們的生命一文不值,在現實中就是個臭蟲!所以他們在網上起鬨,攻擊一切過得比他們好的人,他們根本不在意是否認識被攻擊的人,他們只是太壞、太蠢,想把全世界拉到和他們一樣的生活水平!”
審訊室安靜下來,每個人的聽覺中都充斥著呼吸聲。
片刻,季沉蛟站起來,汪英灼眼珠往上轉,瞳孔中投下一片陰影。
“原來你是這麼想,暗網有門檻,普通網路沒有。”季沉蛟問:“所以門檻隔開的是什麼?”
汪英灼張了張嘴,沒發出音節。他忽然被季沉蛟的眼神鎮住,感到一股極其強悍的威懾。
“你認同暗網,本質上認同的是能夠接觸到更多資源的‘上等人’,而隨隨便便就能在網上沖浪的普通人,被你自動歸為了‘下等人’。‘上等人’有理想有抱負,時刻想著怎麼拯救世界,挽救被網路摧毀的生態。而‘下等人’呢,在你眼裡是愚蠢、惡毒的代名詞。”
“所以我說,你們這群人虛偽到了極點,想象自己是什麼救世主,高高在上地俯視其他人,嘴上說著要保護他們,實際上卻瞧不起他們。你們滿足的不就是自己的虛榮心嗎?利用最罪惡的暗網,來殺死有善有惡的普通網路,雙標得可笑!”
汪英灼叫道:“你放屁!你歪曲事實!”
“我有你能歪曲?”季沉蛟右手按著桌沿,“那我再問你。你剛才說你沒有犯罪,那你們那些武器是哪兒來的?你總不能告訴我,那是玩具槍吧?”
汪英灼瞳孔猝然收縮。
“那些槍支,一部分是你們海外的成員想方設法走私進來,一部分是你們透過‘浮光’購買。”季沉蛟說:“你可笑不可笑,別人在網上罵一架就是罪該萬死,你非法走私武器,你還是個好男孩?”
汪英灼氣得咬牙切齒。
“我們再來說你對‘遊戲’參與者造成的傷害。”季沉蛟接著說:“你說你們沒有傷害過他們,‘遊戲’結束後還給他們做過體檢,而且他們參與進來也是自願的。可他們真的是自願的嗎?精神傷害就不是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