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白事07)
“牟典培經常偷吃你的食物?”季沉蛟問。
現在百草枯的線索出來了,食物就變得格外重要。誰有機會給牟典培長期下毒?慶子毫無疑問就是其中之一。
慶子說:“剛開始時,我做什麼他都要討點去吃,後來我跟他提過後,他就不當面討了。但是我買的紙巾、早餐麵包、面還是會被他動。”
季沉蛟看了看桌子,上面放著一大包便宜的密封小麵包。這種麵包幾乎不可能投入百草枯,而牟典培偷幹面自己煮,似乎也很難下毒。
季沉蛟說:“牟典培一般怎麼解決三餐?”
“反正我沒見過他買菜回來。”慶子說:“要麼蹭我的菜,要麼就在三院附近吃,那邊便宜的館子多。他還說他跟那個盒飯老闆是兄弟,他上那兒吃飯不要錢。”
李哥這時也附和,“老牟也跟我說過這事,老沈我也認識,我還問過老沈不收老牟的錢啊?老沈說誰來吃飯都一樣。所以吧,他就是吹。”
季沉蛟故意告訴慶子,牟典培中毒了,中的還是不可逆轉的慢性毒。慶子反應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面如土色:“不是我!我發誓我沒有下過毒!”
季沉蛟觀察他的神情,片刻,點點頭,語氣聽上去輕鬆了些,像是閑聊,“對了,最近生意不好做吧?來了個什麼‘歸永堂’,你們受沖擊大不大?”
慶子還沒冷靜下來,“我,我還好,我都是撿剩腳。”
“這個我就有話說了。”李哥接話,“那‘歸永堂’是從南邊發展過來的,聽說是個連鎖,一來就想開啟咱們這兒的市場。但是我們這些‘金無常’也幹了這麼多年,根基都在呢!咱豐市是個小城市,不興大城市那一套。你別看‘歸永堂’現在搞得風生水起,時間一長,還得是我們這些‘金無常’。”
“不過像老牟他們,日子確實不好過,不像我,我老資格了,他們要是熬不過,要麼轉行,要麼給‘歸永堂’打工去。”李哥又說:“‘歸永堂’好像想找一些本地‘金無常’,對老牟來說,那也是一個出路吧。”
慶子這會兒冷靜了,問:“我怎麼沒聽到風聲?”
李哥往他腦袋上一拍,“你個吃剩腳的,怎麼會找到你?”
聊得差不多了,離開前,季沉蛟跟慶子說,案子偵破之前也許還會找到他,如果想起來什麼,隨時聯系。慶子怯怯地應下。
醫德巷轉過兩個街口,就是“老沈盒飯”了,季沉蛟和淩獵沒開車,沿著林蔭道慢悠悠地走去。
“沈維有很充分的機會給牟典培下毒。”淩獵說:“百草枯得往他身上查。他動機也合理——認為牟典培就是殺害譚法濱的兇手,警方沒有證據,他就來動手。”
淩獵停下腳步,“你不是覺得他的反應很不合邏輯嗎?得知警方要重啟調查,一方面激動不已,一方面又有所隱瞞。原因出來了——因為他已經趕在警方前面,把心中的兇手給殺了。”
季沉蛟捋著時間線。
殯儀館發現屍體,天一亮就傳遍全城,當時警方還沒有查到被害人是誰,沈維當然也不可能知道死的是牟典培。但假設下藥的是他,他能估算牟典培什麼時候會發病。牟典培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三院附近,那天牟典培沒出現,沈維判斷他已經死了。
當天,警方透過火葬員的話得知被害人可能是牟典培,於是到他租的房子裡提取dna。以醫德巷的混亂程度,也許馬上就會傳出“死者是牟典培”。沈維本就可能打聽牟典培的情況,一下得知牟典培是殯儀館案的被害人,必然陷入某種慌亂。
“他會想,牟典培難道是送遺體的過程中發病,倒在殯儀館,殯儀館的人誤認為拋屍?”季沉蛟說:“還是牟典培沒有發病,被其他人給殺了?群眾間說什麼的都有,黃隊他們到現在還沒有發布警情通報,沈維不確定牟典培是怎麼死的。”
“我們去找他的時候,他能確定的只有牟典培已經死了。警方重啟調查,作為被害人家屬,他當然高興,但是這太遲,他掌握的線索就是兇手是牟典培,他不能說,說出來他就會被懷疑是殺死牟典培的兇手。他後悔懊惱,這一點和劉學林的反應相似,為什麼不晚一步?”
季沉蛟頓了頓,反複回憶沈維的神情,和小盧的種種暗示,“沈維毒殺牟典培,小盧是知情者或者參與者?”
淩獵說:“我怎麼覺得,那個姓盧的還有更複雜的角色?”
說著,兩人已經走到巷口,斜對面就是“老沈盒飯”。但店門緊閉,居然歇業了。
淩獵和季沉蛟對視一眼,立即過馬路。這一條街都是做餐飲生意的,每家都開著,襯託得“老沈盒飯”格外突兀。
淩獵問旁邊賣稀飯涼面的大姐,“姐,這盒飯開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