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他是另一個人,他記不得那人的臉,又或者在夢裡也根本沒有看清過,對方有另一個名字——他記不得,那人卻對他說:“我就是你。”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做這個夢?好像是師父寧協琛失蹤,言熙也斷了和他的聯系之後。那段時間他在挫敗中精神不振,所以奇怪的夢境便趁虛而入?
有段時間他很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夢困惑,因為它好像沒有任何意義,他怎麼會是別人?別人怎麼會是他?
他振作之後,便不怎麼做那個夢了,只是很偶爾的,還是會在睡眠不佳時“遇到”那個自稱是他的人。
“季隊長?”淩獵的喊聲讓季沉蛟回過神,他不想分享自己的夢,聽聽淩獵的倒是無妨,“從小夢到大,你是有多饞雞翅?”
淩獵說:“這就說來話長了,我以前差點餓死,有個有錢的小少爺把他的雞翅分給我,我才能活到現在。”
季沉蛟從小就不愛吃這些東西,忽又想起淩獵一家偷渡出國,覺得前後矛盾,淩獵的父母是在淩獵成年後才過世,就算幼年生活再艱苦,也不會靠什麼小少爺施捨的雞翅果腹吧?
“你父母呢?”季沉蛟問。
淩獵頓住,看向窗外。
兩人此時都各懷心思,季沉蛟覺得淩獵身上的謎更重了一些,淩獵意識到一時忘形,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選擇沉默。
季沉蛟已經很久不再突然想到言熙,那個比他大不了幾歲,卻比寧協琛教給他更多東西的人,現在回憶起來,面目都模糊不清。
可就在剛才,他突然在淩獵身上感知到一種熟悉。不是長相不是聲音,甚至不是性格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是神秘。
淩獵和已經消失的言熙,都有種他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車開到休息站,正好席晚的電話來了。季沉蛟給淩獵買了水和零食,走到一旁接聽。
死者趴在橋下,人從橋上經過,只要不仔細往下面看,是發現不了的。
席晚、安巡,還有分局的法醫一同下去。
死者是中年男性,身高一米六八,身穿深藍長袖棉布t恤和牛仔褲,衣服上有灰塵和泥土。屍僵完全緩解,腹部已經出現屍綠,死亡時間至少已有兩天。
死者面部猙獰,舌頭突出口腔,頸部有勒死的重要痕跡:索溝。手腕、小臂無衣袖遮蓋的地方有大量摩擦傷。
安巡手指按壓著脖子上的索溝。索溝周圍有抓傷痕跡,最為明顯的索溝呈向上傾斜的走勢。死者指甲中除了泥土,還有血跡。
死者面部有撞擊傷,鼻樑骨折,另一條索溝在向上傾斜的索溝下方。
席晚在橋上喊:“有血跡。”
安巡和分局法醫一起將死者裝進屍袋,準備帶回去解剖。
“兇手比死者稍高,在橋上將死者勒暈,死者當時激烈掙紮,脖子上的抓痕是在自救時留下。”安巡迴到橋上,說出自己的看法,“兇手將他勒死——其實是勒暈之後,不放心,將他按在地面,他面部的撞傷就是那時留下。”
席晚點頭,“血我帶回去化驗,很可能屬於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