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下個月房租少收你幾塊錢。”
兩人在豐潮島不是沒有在一張床上躺過,但是這次很不一樣。是因為關系不同了嗎?還是淩獵現在看起來很讓人心疼?
季沉蛟不知道。
他調好空調的溫度,讓淩獵靠在自己臂彎裡,拍拍淩獵的背。
床頭燈的微光像一把小小的傘,季沉蛟給淩獵遮著雨,自己被黑暗淋濕。
淩獵閉了會兒眼睛,又睜開,看著季沉蛟,深棕色的眸子在燈光下格外剔透。他是蜷縮著的,在季沉蛟懷裡找到了一個安全的姿勢。
季沉蛟:“睡不著?”
淩獵:“你是在哄我睡覺嗎?”
季沉蛟覺得是。
但淩獵得了便宜還賣乖,“可你很沒誠意。”
季沉蛟想,淩獵現在就像個小孩兒,說什麼都很直白。平時他覺得淩獵欠兮兮的,現在只想給淩獵想要的全部關懷。
“那怎麼才算有誠意?”
“起碼你得給我講個故事。”
季沉蛟拿來手機,“你想聽什麼故事?”
“小朋友聽的我都愛聽。”淩獵說:“我以前沒聽過。”
季沉蛟手頓了下,心裡泛起一陣酸楚,下載講睡前童話的軟體,給淩獵念《綠野仙蹤》。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在這個世界上,我只害怕一樣東西,是一根劃著的火柴。——稻草人對多蘿西說。”[注1]
淩獵腦袋在他手臂上一點一點的,問:“稻草人當然害怕火柴,但是它為什麼要告訴多蘿西?”
季沉蛟想了想,“因為信任吧,他把他最大的把柄交給他的好朋友多蘿西了。”
故事講完了,童話裡的每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稻草人得到腦子,鐵皮人得到心,獅子得到勇氣,多蘿西回到故鄉[注2],但淩獵最感興趣的還是稻草人說的那句話。
季沉蛟正想讀下一個故事,淩獵忽然扯了扯他的衣服,“男朋友,我也想把我最大的把柄交給你。”
季沉蛟忽地怔住。
淩獵卻笑起來,“但是我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我的把柄是什麼。我先存著,等到我想起來了,就交給你。”
季沉蛟喉嚨有些幹澀,說不出話來。淩獵卻很愜意地縮了縮腿,還伸起懶腰,不久就睡著了。
數日後的夜晚,夏榕市大部分割槽域電閃雷鳴,暴雨傾盆,一個高高的少女披頭散發從樓中跑了出來,濕漉漉的長發鋪灑在她臉上,她的眼神溢滿恐懼。她跑得很快,時不時向後看去,像是有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正在追趕她。
恐懼到極點,她發不出聲音,白茫茫的世界看不到一個能夠求助的人,她摔倒在地,趕緊爬起來,繼續奔跑,但她的腳步聲在轟隆的雨聲中融化,這場雨就像是巨大的牢籠,將她最後的呼救與吶喊層層封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