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書道:“像大老爺。”
福安恍然道:“你怎這樣有才!”
蕭書笑道:“你原給九爺當差,無福來此參與浴佛盛會,自然不知,見過的,都覺大老爺像他,說明蕭府與佛家淵源頗深,已達神形俱似,此為佛日圓明,永耀蕭府之兆。”
福安暗自稱奇,不敢多言,隨蕭肅康等幾,走出大殿,來至偏殿,已近晌午,和尚送來茶水和齋飯,竹筍、豆腐、蘑菇,木耳,青菜,蘿蔔等,或油鹽炒,或做粉湯,又送來一鍋浴佛節特有的“黑飯”,顏色烏碧,味道澀苦,伺候眾人吃了。
福安眼見蕭肅康、蕭旻,放下碗筷,也不叫他們跟,前後腳往外走,他問端茶的和尚,何處可以如廁,和尚指了方向,他稱謝,出了偏殿,緊趕數步,看到他倆身影,不遠不近隨著,忽見蕭肅康停步,站在廊下,和個近前的和尚閑聊,蕭旻則往另一條道走,他略思忖,跟了過去。
話說蕭雲彰,林嬋乘馬車,帶眾人進了杭州城門,天色黃昏,商鋪已閉門,僅窗內透出黃光,街道一片蕭索,行者疏寥,口鼻布掩,垂頭喪氣,慢慢走著。
一群小乞丐簇擁過來,邊咳嗽邊討錢,陳珀掏出幾把錢,往地面一灑,咣咣當當,引得一眾競折腰。
過了斷橋,遠處圍了十數人,鬧哄哄不止,林嬋見其中有衙役,想莫不是知府的人,命車夫停住,下得車來,湊近相看,聞聽話聲,嗓音頗熟悉,待細瞧,竟是父親林光道。
他雖掩口鼻,仍能瞧出怒容滿面,所站之處,是仁術口齒咽喉藥鋪前,與之對峙者,是該掌櫃,名喚歸仁巧。
林光道叱道:“我昨日來買蒼術,一兩漲至八分銀,今日怎又變一錢銀子了?你不過一執事掌櫃,你家爺現在何處?我要與他親論!”
歸仁巧道:“我家爺,乃京城國公府蕭家九爺,我所決定,如未得他允肯,豈敢冒然行動!”
林光道氣怒:“爾等奸商可惡,不顧百姓安憂,擾亂市值,肆意加價,有違良知,有悖律法,就不怕瘟疫過後,朝庭拿你們審問治罪?”
歸仁巧作揖,訴苦道:“林大人慾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們藥鋪,小本經營,所有藥材,皆由外面夥計運到城門口,我們再內接應,方圓十裡縣鎮,各藥鋪要留自保,不肯賣於我們。夥計只得再往遠去進貨,聽聞大批購麻黃,蒼術,人參,甘草,石菖蒲,便曉是為瘟疫而來,他們壞良心,高價賣給夥計,還有商稅、車船稅,夥計吃宿僱傭費,車船馬費,這些加加算算,我一點利沒賺,反倒貼不少哩,林大人還說我違良知,悖律法,要治我的罪。如這般的話,我現就關掉藥鋪,生意不做了,免得秋後算帳,我可擔待不起。”
大圓堂、林川香藥、共心熟藥鋪等掌櫃,也混在人群中瞧熱鬧,趁勢嚷嚷道:“我們也不做生意了,著實令人憋屈,好心沒好報。”
圍觀百姓慌張道:“那我們要去何處買藥治病?”
歸仁巧道:“問我做甚,你們去問林大人!”
另幾個掌櫃拱火道:“林大人必有妙法!”
有百姓跪下,給林光道磕頭,哀求道:“林大人,藥鋪不能關啊,否則我等只能等死了。”
林光道閉閉眼睛,心似油鍋上煎,一咬牙,給歸仁巧等幾作揖道:“是本官言辭過於激烈了,給各位陪罪,官府可以不購,但不能遷怒百姓,百姓何罪之有!希各位仁心仁德,繼續救民於水火之中。” 他違心之言說畢,甩袖而去。
歸仁巧冷笑,揚聲道:“各位,看在林大人面上,我不為難你們,但是這藥價,再各加一錢銀,願意的進店裡來,不強買強賣!” 頓時一片怨聲載道。
林嬋眼底含淚,轉身見蕭雲彰,不知何時站在她背後,面無表情,喜怒難辨,她滿懷怨憤,狠狠踩他腳面一記,徑自上了馬車,吩咐車夫駛往知府方向,陳珀問蕭雲彰:“我們也跟去?”
蕭雲彰搖頭道:“尋個客棧先住下。”他抬腳要走,突然扶了下陳珀的肩膀,陳珀問:“怎麼了爺?”
蕭雲彰沒言語,一肚子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