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謖想不明白魏霸在做什麼,但是他明白丞相府的蔣琬、張裔在做什麼。作為丞相府曾經的首席智囊,馬謖對蔣琬這些人太清楚了。馬謖估計,蔣琬他們十有**也搞不懂魏霸在做什麼,他們只看到魏霸主動下調治下的關津賦稅有搶奪丞相府控制賦稅的可能,所以把這個難題推到他這兒來了。
南陽大戰之後,馬謖因功升為大司農。大司農位列九卿,主管天下財賦,從上下級關係上來說,他又歸丞相府統領。李嚴把他安排到這個位置上,既可以說對他的重謝——由千石的鎮北大將軍長史一下子跳到了二千石的九卿之一,不能說不重,又可以說對他的培養——將來要接任諸葛亮做丞相,統領天下財賦,先在大司農的位置上實踐一番,無疑是最穩妥的安排。
不過,馬謖卻另有想法,李嚴這麼做,實際上是不希望他觸及到他的利益,禁止他再碰兵權。他就算接任了丞相,也和吳國的顧雍差不多,只是個擺設,想和諸葛亮一樣軍政一把抓,那是想都別想了。
因為李嚴有意把兵權交給更信任的人。
從近期來看是孟達。孟達由鎮東將軍一躍而成為衛將軍,僅次於大將軍李嚴和車騎將軍吳懿,吳懿是諸葛亮的附庸,諸葛亮一失勢,吳懿必然失勢,孟達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李嚴之下的最高將領,可以幫助李嚴掌握軍隊。
從長遠來看,可能是他的兒子李豐。李豐因為鎮守成都有功,剛剛升任輔軍中郎將。這是一個虛職,卻統領著大將軍府的一切事務,實際是李嚴的副手。
假以時曰,有李嚴這個父親在後面撐著,李豐就算能力有限,在軍中的地位也會逐漸上升。如果李嚴再把女兒送進宮,做了皇后,李豐接任大將軍更是毋庸置疑的事。這樣的例子太多了,大將軍從來就不是靠戰功就能擔任的。
對李嚴的這點小心思,馬謖心知肚明,甚至不屑得去抗議。按照當初心照不宣的約定,這個位置應該是他的,然後是魏霸的,現在李嚴動了私心,要把這個位置留給自己的兒子,他也不考慮考慮魏霸的反應。如果魏霸是一個肯接受現實的人,他何至於和諸葛亮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馬謖太清楚魏霸和諸葛亮之間的矛盾所在了。
丞相府也罷,大將軍府也罷,馬謖都不在乎。他現在在乎的是魏霸的態度。在李嚴和諸葛亮沒有分出勝負之前,他還需要魏霸的支援,在這個時候,他才不會傻到去讓魏霸起疑心呢。
懷疑像野草,一旦有種子落下,就很難根除。特別是他們這種信任基礎本來就很薄弱的利益聯盟。
馬謖反覆思考之後,帶著公文來到了大將軍府。
李嚴看完公文,也大惑不解。“幼常,魏霸這是想幹什麼?他這麼做,除了把其他幾條商道的商人吸引到他的治下,稍許能增加一些賦稅之外,還能增加什麼?如果算上多消耗的那些糧食,他的所得有限啊。而且這種事放開容易,再收就難了,他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吧?”
馬謖笑道:“明公,我想來想去,除了明公提及的這幾點之外,我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他和吳人爭奪商利,這一點我能理解,可是他和南中道爭奪商利,這怕是有些過分了,我擔心丞相會有想法。”
李嚴無聲的笑了:“這麼說,倒也有可能。我們不也想把那些利益搶過來嘛,只不過被魏霸搶了先。我們的目的雖然一樣,可是幼常啊,你也不能大意,去問問魏霸,他究竟想幹什麼。如果是想和丞相爭利,那他得補一點給我們啊,這本來是該我們得的,你說是不是?”
馬謖連連點頭,一臉燦爛的笑容:“明公發話,他還敢不應嗎?我馬上就行文去問他。”
“幼常,你這麼說,好像是我以勢壓人似的。”李嚴嚴肅的說道:“蒙陛下信任,以及諸賢抬舉,我忝居大將軍之位,位極人臣,更當克己奉禮,可不能做出這等事來。幼常,我正好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明公請說。”
“我想改名為平,你看可行否?”
馬謖眼珠一轉,立刻明白了李嚴的意思。他是嫌這個名字讓人敬而遠之,要改名為平,以示平易近人,持事公正啊。不過,這做人哪是改個名字就行的,你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他心裡這麼想,臉上卻不露出絲毫破綻,應聲道:“明公,這個名字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