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和小怡怎麼把我抬回家的我不知道,自打昏迷,我便一直感覺自己身在夢中,這個夢好長,零零碎碎的好像在拼湊記憶。
建國這年,我出生在浙江暨陽,三歲時跟隨爸爸和二姐投奔東北龍廟村的陸伯母,途中護送我們的曾經匪首王大鵬遭遇解放軍開槍中彈身亡,而我們父子三人就安頓在了龍廟村。
在東北的第一年除夕當夜,陸有財在院裡放鞭炮,長長的一掛五百響放在窗戶外頭,不小心被他點燃,正在屋裡炕上睡覺的我不幸被鞭炮炸碎的玻璃碴子刺中左眼和額頭,生命垂危,爸爸和大姐二姐緊張地抱著我不知所措,陸伯母抓起陸有財就是一頓胖揍。
而我的身體逐漸冰冷,眼見沒了呼吸,幼小的我的魂魄被兩個穿著黑衣打著勾魂幡的陰差用冰涼沉重的繩索套牢,生拉硬拽的跟著二人前行。
我來到了鬼門關,一個看起來跟八歲半差不多大的孩童正在那大門口吃著東西,他看到我明顯愣了一下,忙召喚兩個陰差去他身前,二差人受寵若驚,對其畢恭畢敬。
他們說的什麼我不得而知,只見二差人從懷中取出一本賬簿翻來翻去,又轉頭看了看我,衝我一抬手,我脖頸的鐵索便消失於無形。
兩個陰差收起神通就自顧自大搖大擺的走了,只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陰森之地手足無措。
“你這次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你不是每次八歲半才壽終正寢嗎?”剛才同鬼差說話那孩童來到我跟前,俯視著我,疑惑的問我。
“你在說啥?我不曉得。”我壓根不認識這位看起來比我大很多的哥哥。
“切,你就裝吧你,每次你過來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裡沒點數嗎?咱倆都多少年交情了,以前我在天界隔三差五就邀你去喝酒,你跟我倆還扯這犢子幹啥?”這大哥明顯氣不順,推搡了我一把,就開始叨叨。
“我真不認識你,你誰啊?”我有點兒害怕,但還是皺著小眉頭問他。
“你是不是投胎投傻了?我是昊天兒啊!”眼前這大哥點著我的小頭說:“姓陸的,你那寶貝葫蘆呢?每次你來都帶著,今天怎麼就你自個兒來的呢?”
什麼葫蘆?我不知道,剛要回答他,只見身後一道金光閃過,一個白衣男子來到我二人面前,一把就把我擁上了肩頭,扭過臉就對那個叫昊天兒的大哥哥說:“跟他說這麼多他也記不住,他現在陽壽未盡,而且他很有可能活過八歲半,別跟他說太多,說多了沒好處,我這就送他回去,你沒事兒就去我家待著吧,你姐做了那麼多吃的你不吃都白瞎了。”
昊天兒聽見有吃的,眼神一亮卻沒說要去白衣男子家:“不了,我在這邊兒還有事兒,而且咱們時空不同,我不太願意逆天而行,寧可在這多等個二十年再去,到時候就賴在你家不走了!”
白衣男子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隨你吧,到時不知道人間是什麼光景了。”
我有點兒害怕,趴在白衣男子肩膀一直髮抖,他抱過我來,對我說:“沒想到小時候的我長得還挺好看,嘿嘿,小傢伙,你別怕,我這就送你回家。”
“大哥哥,我是不是死了。”我怯懦的小聲問著。
“沒死,你且死不了呢!爸爸和姐姐們都在等你回家,你稍微睡一下,馬上就到家了。”
我沒敢睡,睜著眼睛靠在大哥哥肩頭往家回,還沒到家時就聽見家門裡傳出來一陣哭聲,有男有女,我跟著白衣大哥哥身後走進去,只看見幾只紅色狐狸身上披麻戴孝趴在地上哭,狐狸身旁還有一條銀色大蛇,好像也在悲傷的掉眼淚,一見我們回來,忙止住哭聲,來到我面前仔細端詳我,見我無礙,方才眉開眼笑。
夢境中的我好像是旁觀者一般,靜靜地看著狐狸和大蛇圍著我轉,再看門裡,一個不大的靈堂已經設好,我的屍身靜靜地躺在那裡,面無血色,僵硬冰冷,大姐二姐抱著棺材大哭,爸爸也是腫著血絲密佈的雙眼,他身後的劉叔和劉叔父母也跟著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