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藍珠顫了顫,舒展開來,變成一條六寸長的大蜈蚣,藍甲閃爍,在晨光照射下流光溢彩。
天水蜈蚣沿著梁渠的手掌爬到手腕處,首尾相連,百足寸寸併攏收緊,嚴絲合縫,竟是化作一塊藍玉鐲。
梁渠將其隱藏在護臂之下,推門而出。
臨近祭祀,青石街上比往常熱鬧許多。
大氅並非披風,是一種帶袖的寬鬆大袍,梁渠身量挺拔,披在身上,行走之間自有一股俊逸氣,與尋常麻衣的百姓已有顯著區別,十分吸睛。
許多鄉民瞧見此狀,心思複雜百轉。
昨日圍觀的群眾只是義興市裡的少部分,很多人都是在口口相傳中後來得知的,現今一看,想什麼的都有。
有羨慕,有嫉妒,有高興,還有懊悔的,懊悔沒有早日與梁渠結成親家,白白溜走了金龜婿。
“我當初還想和阿水結親家呢,要是成了,我現在豈不是一樣風光?指不定今天去抬牲的人就是我呢?”
“伱家女兒配阿水?你不嫌寒磣我都嫌,怎麼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怎麼說話呢?我女兒怎麼了?啊,我女兒怎麼了?”
“吵吵啥吵吵啥,梁渠這般有出息,我看得配縣太爺家的千金才夠格!”
“那倒是。”
有人出聲大喊,豎起大拇指:“阿水,仗義!青磚和瓦片都備好了,改天我就去你家砌牆!”
梁渠拱手笑:“多謝虎叔!”
“客氣啥,我有的是力氣,出把子力氣就能掙一百文,都不知道上哪找這好事。”
“是啊,叔別的不多,就力氣多!儘管使喚!”
鄉下人力最賤,尤其到冬天,更是掙不到錢,只管頓飯都有的是人搶活幹。
現在去幫兩天忙就換得一百文,那是擠破頭的好差事。
午時,陳同民來找梁渠,兩人一同去往埠頭。
青石街兩側的小巷中陸陸續續有鄉民出來,匯聚到埠頭上。
高高的梯形祭臺架設在青石磚平臺上,足有十三級木質臺階,上去便是一張大方桌,上面擺滿瓜果菜蔬。
祭臺八方各有一人手持大旗向外站好,一旁還有敲鑼的隊伍。
梁渠還看到陳杰昌與李立波。
三人一道在武館習武,陳兆安自然也將他們倆安排上,作為上牲前殺牲的壯漢。
他們二人一個抓著羊,一個抓著牛,就等上牲。
午時一刻。
所有人都到齊。
鄉老們與梁渠站在祭臺的左側,一處高門大院的屋簷下,兩側兩頭石獅子蹲坐,映襯得眾人威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