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可算輪到我,只能說天道好輪迴。”
頓了頓,他丟下船篙,放棄反抗:
“大人抓我回去吧,也許這也是解脫。”
趙都安卻沒動,忽然道:
“你被抓走,便坐實了逆黨身份,你的兒女離得遠,能逃掉,但以後想必也要隱姓埋名,一生心驚膽戰,或許連‘朱’這個姓氏都沒法延續。
你那髮妻更慘,根本逃不出城,淪落為奴已是好的。”
頓了頓,他聲音冷漠地道:
“當然,這些與我無關。最重要的是,你若被坐實是逆黨,同樣會牽累到本官的名聲。”
朱逵愣住,不明白他的意思。
一個荒誕念頭升起:
“大人肯放過我?”
“放不掉。”趙都安無情擊碎他的幻想。
且不說二人只相識了一個多月,他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只有工作交集的下屬,擔放走逆黨的大罪。
何況對方還出賣過自己!
哪怕退一萬步,這般大的案子,必將引來各方查驗,根本無法遮掩。
朱逵倒沒太多失望,以他的閱歷,對這些早不抱幻想。
卻聽趙都安平靜道:
“但……我可以晚一些找到你。”
朱逵愣住:“大人的意思是……”
趙都安沒有解釋:
“以你的頭腦,應該能明白。記得,不要心存僥倖想著逃,哪怕你跳進河中,本官的飛刀也頃刻便至。”
說完,小舟微微一晃,趙都安縱身一躍,便竟掠上岸去。
只剩下朱逵怔然站在船上,沉默良久。
這時,順流而下的小舟快要經過一座石橋。
朱逵深深吸了口氣,盤膝坐在船上,伸手,從包袱中抽出佩刀。
雪亮的刀鋒,幾可鑑人。
這位混跡京城數十年的老吏,將刀柄以古怪的姿勢持握,而後靜靜地盯著船隻,一點點駛入石橋下的陰涼,調整著握刀的角度。
當船隻即將沒入,他最後扭頭,略顯留戀地望向城外故鄉的方向,而後眼底浮現一絲決然,呢喃:
“謝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