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問完了蒯良,目光又掃過頷首低眉的蒯越,落到了孔明、曹昂等人的身上,不怒自威的試問道:“蒯主記之言,汝等以為如何?”
曹真與曹休兩人雖為弱冠之齡,之前卻在江東為武官,只不過任一屯長而已,沒想到會被天子徵來中書檯,哪怕是做一小吏,也遠勝過在江東為屯長。
兩人來時也得曹孟德叮囑,要多夜讀問策與他的兵書註解,天子所問實話實說便好,千萬不要不懂而硬答。
若是能留在中書檯不被刷下去,就好好踏實的幹,就算做十年或二十年小吏,只要還在中書檯任職,就總歸會被天子注意,有熬出頭的時候。
況且天子記憶力極好,只要印象不差,必會記起。
於是縱使兩人雖不知如何回答,卻也咬緊牙根抬頭,恭敬地拱手行禮道:“容稟陛下,我二人位卑不過一軍府屯長,得蒙天子厚恩所徵,不敢不效命於宮殿前,奈何對益州短見薄識,不敢妄自議論大事,而誤國家。”
“蒯主記為荊襄智謀名士,畫策設謀必在我二人之上,故無言可議之。”
曹真拱手解釋說道,而身旁的曹休也趕緊點頭,另一側邊的曹昂卻欲言欲止,想了想還是顧及二曹的面子,沒獨自站出來答話。
這讓劉備有些饒有興趣地看著曹昂,笑問道:“子修,可有話要說?”
曹昂能活到今日,也託了他早早把孟德打逃江東,又把涼州張濟、張繡叔侄堵在了弘農郡,不然曹昂或許已有五歲了。
“陛下,益州中部豪強反叛不足為慮,唯一需要防範的便是南邊的蠻夷,此前昂曾在丹陽郡清剿過山越,僅有一些百姓工匠因戰亂躲避山裡與蠻夷相合,就讓山越變得更難以擊破。”
“哪怕江東士卒入群山二百里,也受不了山裡的瘴氣與瘟疫,十人中病者蓋有三四。”
“聽聞益州南部更為不毛之地,豺虎肆虐,沼澤遍地,毒蟲甚多,溼熱更勝於揚州,極易得酷瘧之疾。”
“此症狀越是天熱,越是汗水不可止,先冷而後熱,即便有士卒僥倖熬過,未過十餘日又將復發,直到斃命為止。”
“陛下,剿滅豪強部曲容易,若有豪強與蠻夷沆瀣一氣,則牂牁、越巂、永昌三郡不可速平,需要擇有威望者,分而撫卹之。”
曹昂輕微皺著眉頭,思索著說道。
他當初也領教過此病症的厲害,軍中士卒因此斃命者不在少數,自打從那時起,酷瘧之疾一直讓他忌憚不已。
“子修,亦所言在理,假使南邊的蠻夷也時刻襲擾各縣,倒也是件麻煩事。”
聽到曹昂的建言,劉備略微地點頭,贊同道。
雖說南蠻部落復叛會影響百姓耕地收成,但這也並非是停止度田的理由。
益州南邊的蠻夷與豪強關係不淺,可以說彼此互為盟友,還交易各種生活物具,這些部落首領,恐怕更相信交往多年的豪強,而興兵攻打縣城。
不過他早就排程益德與周公瑾防患未然,一旦有事立即進兵出征,作為援軍進蜀平叛。
再加上刺史滿寵和孫策等官吏,要還平不了益州豪族兵禍與蠻夷,那便是人人都翫忽職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