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啊,少讀書,沒文化,聽不懂。”小春奶奶笑著道。
洛邱一怔。
小春奶奶接著說道:“不過我記得你爸爸常說,弄不懂的東西,就撞過去好了。撞得破撞不破,都能懂的。我相信你也能夠懂的。”
“他後來不說撞了,說的是莽過去,弄不懂的話,用拳頭沒關係。”洛邱回憶著。
“是嗎?”小春奶奶樂了,“確實像是洛奇這傢伙的話……那洛邱啊,不懂的就莽過去,還是弄不懂的話,用拳頭也沒有關係!奶奶支援你!好不好?”
小春奶奶捏著拳頭,做打起鼓勵的模樣……明明是這樣的蒼老,即將離去。
“好的。”洛邱緩緩點頭。
“那……就送我到這裡吧。”小春奶奶輕聲說道,“他來接我了嗎?”
洛邱看了四周,那點點螢火,“一直都在,等著您。”
一棵桂花樹下,點點的螢火集來,化作了一道聲音。他默默地站在了這裡,雙眼空洞而無神,但就這樣默默地站在了這裡。
也是一個老人。
這是小春奶奶的丈夫,早了她多年而去。這魂捨不得,所以甘願被這片土地束縛,化作遊魂,他的記憶隨年月淡去,剩下至今的只有思念。
多年來,他都在屋子有遊蕩,雨打風吹,此情不變。
小春奶奶其實知道丈夫已經在了,尤其是病重之後,她越發能夠感覺得到了。所以她要回來,回來這個屋子,她知道他在等她。
“老頭子,等久了吧。”
小春奶奶放開了洛邱,一步步地走向了樹下的人,拉著他的手,緊緊地握住,“兒子啊,女兒啊,小孫子啊,一個個都很好,我現在可以跟你走了,老頭子。”
小春奶奶依偎在丈夫的身邊,那些年月在他倆身上的痕跡便一點點地淡去,最後留在了最美好的一刻。
她還很年輕,扎著麻花辮子,有著小酒窩,青衣布鞋。
他也很年輕,帶著有五角星的帽子,中山裝,炯炯有神。
他倆就在那時候結交訂了百年。
然後說過,哪個九十七歲死,哪個奈何橋上等三年,這樣的話兒。
他就一直等著她了。
“洛邱。”小春輕聲呼喊。
“我在。”洛邱輕聲回應。
小春道:“雖然,你在血緣上和我們家沒有真正的關係,不過,能碰到你這樣的孫,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