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名叫房進的秀才,向縣令的官轎砸石頭,死罪,在逃。
寡婦嶽秀娥不想上牌坊,想改嫁,死罪,在逃。
許鐵柱踩了田間的禾苗,超過十株,罰銀五錢,拒不認罰,死罪,在逃。
……
那幾個衙役也注意到他,見他身上的衣著是舉人道袍,便客客氣氣道:“舉人認得哪個匪徒?若是能擒拿歸案,衙門有百兩的賞銀。”
陳實正色道:“在下是新鄉省的舉人,奉公守法,若是碰到匪徒,我會押到府衙領賞。諸位官爺知道葦蕩村怎麼走嗎?”
“葦蕩村?你沿著這條路走,大約十里地,有條山路,沿著路走,大概七八里就能看到一片湖泊,湖邊都是葦蕩。葦蕩村就在旁邊,正對著青州府城。”
陳實謝過。
幾個衙役目送他帶著木車和黑狗離去,然後對照下告示上的緝拿令,沒有找到與陳實相似的面容,惋惜的嘆了口氣。
陳實向前走去,道路兩旁有很多木樁,木樁是十字形,每個木樁都掛著赤膊的人,有男有女,有的還沒斷氣,發出低低的哀嚎,應該是犯了死罪的犯人。
如今日頭正火辣,曬得這些犯人脫水,已經斷氣的屍體黑漆漆的,陳實經過的時候只聽嗡的一聲,黑壓壓的蒼蠅從屍體上飛起,圍繞屍體盤旋。
待他走過,蒼蠅又飛落回去,屍體又變得黑漆漆的。
他還看到有兩個衙役,押著一個犯人,繩索套在脖子上,將那犯人吊在一顆大樹下。
樹上吊著的人用力蹬腿,斷了氣。
“他犯了什麼罪?”陳實停車問道。
那兩個衙役見他是讀書人,道:“他餓昏了頭,搶了糧倉的一袋糧食,按律當誅。”
陳實疑惑道:“青州的律法,難道不是大明律法麼?為何如此嚴苛?”
兩個衙役臉色頓變,年輕衙役按住腰刀刀柄,喝道:“妄議青州律法,你犯了大罪!”
年紀稍大的衙役連忙止住他,向陳實笑道:“他喝多了,並非要抓你,我代他賠個不是。”
年輕衙役不解,年紀稍大的衙役悄悄壓了壓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話。
陳實驅車離去。
那年紀稍大的衙役埋怨道:“沒看到麼?他穿著舉人的衣裳,修為肯定比我們倆高很多!你向他動手,待會掛在樹上的就是我們!”
年輕衙役凜然,道:“還是柳老考慮得周全。只是他妄議我青州律法……”
“畫個緝拿令,掛上去便可,自會有人拿他歸案。”
過了片刻,陳實的畫像貼上告示欄,罪名是妄議青州律法。
陳實一路走過去,只見路邊很多這種孤零零的大樹,掛著一具或者兩三具屍體。
有些屍體已經只剩下一具骨頭架子,還是沒有被人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