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講述才剛開了個頭,就立馬被民眾們難以置信的議論聲所淹沒了:
“什麼?!她的母親是個裁縫?杜巴利夫人根本不是什麼貴族小姐!”
“還是私生女?我的天吶。”
“也就是說.她冒充了貴族?!”
“這個賤人,我就知道!”
“難怪會有這種品性,她就是個狗孃養的雜種!”
讓·杜巴利依然不敢抬頭,只敢默默地看著自己腳下的地板,等候民眾的議論聲褪去之後才繼續說道:
“她早年在修道院待過,成年後來了巴黎,換過許多工作,做過一些擺攤兜售的小買賣,也當過理髮師的助理和花店的女店員,還在街頭做過一些皮肉生意.”
所有人再一次張大了嘴巴,但這一次人們已經震驚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國王陛下最為寵愛的情婦,全法蘭西最具權勢的女人,原來是一個街頭妓女?!
一想到一個萬人騎的妓女竟然蒙受了國王陛下的萬千恩寵,不少市民都下意識地呆在了原地,簡直不敢接受這個荒誕離奇的現實。
哪怕是先前最為勁爆的王室花邊新聞,在這條訊息面前也都顯得黯然失色,這絕對是波旁王室數十年來最大的醜聞。
杜巴利夫人臉色蒼白地聽著,彷彿她自己也回到了那番不堪回首的過去。
說到這裡,讓·杜巴利才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杜巴利夫人,說道:
“後來,1763年的時候,她到了我的一家賭場裡工作。那時我注意到了她的姿色把她收為了我的情婦.之後,為了能讓她的姿色有更大的用武之地,我為她偽造了貴族出身,並讓她和我的哥哥假意結婚,把她引薦到了上流社會中擔任男人們的情婦。”
話已至此,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明白過來。
這就是一個頗有姿色的妓女,碰巧被一個野心勃勃的皮條客所看上了而已。
只不過讓·杜巴利恐怕自己也沒有想到,杜巴利夫人的姿色竟然能夠吸引到國王陛下的注意。
而在審判臺的兩側,五十二名錶決法官聽完讓·杜巴利的講述之後,看向杜巴利夫人的眼神中也頓時充滿了敵意與冷漠。
他們這些法袍貴族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血脈貴族,但同樣也隸屬於高貴的第二階層。
對於像杜巴利夫人這樣竟敢僭越階層、以平民之身冒充貴族的,任何一名真正的貴族都會忍不住在心中勃然大怒——他們絕不能接受這些低賤的平民也能享受到自己那與生俱來的高貴。
莫普大法官的臉色也冷峻了不少,聲音低沉地說道:
“受審者讓娜·貝曲,你可還有什麼要辯解的?”
杜巴利夫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而不規律,如同被刺激的野獸一般喘息著,額頭上的汗珠也淅淅瀝瀝地滴落下來,溼透了她泥濘的髮際:
“沒有了我沒什麼要說的了。”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任何的話語與狡辯在這時都失去了意義。
現在唯一可能拯救自己的,只有遠在王宮裡的國王陛下——如果能親自和國王陛下見上一面,說不準國王陛下還會念及過往的舊情而赦免自己。
只是杜巴利夫人也知道這是個天方夜譚的想法,司法宮和高等法院的這些人是絕對不會放任自己再與路易十五見上哪怕一面的。
莫普大法官面色不改地在卷宗上做了最後一筆記錄,而後將鵝毛筆插回墨水瓶中,站起身來大聲宣佈道:
“庭上辯論到此結束,休庭半個小時,表決法官們開始審閱證據、分析證詞,半個小時後進行最終的裁決投票。現在,將受審者讓娜·貝曲押回司法宮關押,等待最終的裁決結果!”